聽聞張雲想要入蜀卻碰上了劫道的響馬,顧大手立刻毛遂自薦要護送張雲入蜀。張雲推脫不過,衡量利弊之後決定幹脆同行。于是一行人再次向蜀道進發,隻是這一次顧大手打了頭陣,他的妻女分别居中殿後,包括張雲在内所有人都下馬步行。
張雲倒不會奇怪顧家的女人們也來護衛,武巧兒卻在了解到原來這對母女居然都會武功之後羨慕的不行,一路上跟顧琳姐妹相稱,問東問西聊的不亦樂乎。
張雲與武巧兒之前跑的并不算遠,所以當他們折回來時果然又看到了那支攔路的響馬,隻不這次人數增加不少,三十來人把道路堵了個滿當。
這回響馬也學乖了,一字不講,直接策馬便沖,看來是打算先拿人後談錢。
張雲沒有撥馬回頭,他知道這些響馬不會是顧大手的對手,而且他也看看顧大手這個非管自己叫恩公又自稱過去的十多年一直在三才觀跟那裏的道士們一同修煉的家夥到底有多少是真的。
顧大手倒是不慌不忙地拔出背後那柄劍,還不忘了老老實實在身前比劃了兩個下探的劍花,那是行禮的動作,他在向張雲行禮。
張雲微微一笑算是還禮,随即就發覺顧大手這貨手裏拿的居然不是真劍。
那是一柄道士畫符用的符劍,而且還是桃木雕成的符劍。做工倒是十分精緻考究,但這麽柄桃木劍要說拿來殺人,張雲不是不信這劍能殺人,他是不大相信顧大手這個半路出家的習武者能夠在短短的十多年裏有草木皆劍的本事。
顧大手反持桃木劍,俯身前沖,足下每一步皆七尺七寸七分七,不差絲毫。
對面響馬顯然很擔心張雲等人再次掉頭就跑是以來得很快,加上顧大手的前沖速度,兩方人馬在極短的時間内就完成了交彙的過程。
張雲沒有看清楚顧大手是怎麽出劍的,但他可以确認那些從馬上掉下來的響馬們大概受了什麽樣的傷。
所有落馬的響馬都是胸口中劍,張雲知道那是三才觀的三才七星劍中的七星所指四十九位之一。顧大手能以桃木劍之鈍刃中穴而制敵,這份内力已不容小觑,而其出手之迅捷也無非大多數習劍十年之人可比。
難道真是三才觀的道長們教了他?
張雲其實已經有些相信顧大手的話,畢竟這等神妙的劍法天底下本來就沒多少。術因人而神,大多數武功都是如此,但也有有少數的武學因爲一代或者幾代人不斷地磨砺,最終成爲了一種可以讓人因術而神的存在。
張雲知道雲天派有雲天心劍便是如此,而這三才觀的三才七星劍更是劍之一道的“術”中翹楚。
三才七星劍複雜至極,據說隻是看上一遍就足以讓大多數習劍多年的江湖中人望而卻步,如果顧大手用的确實是三才七星劍,那麽就一定是三才觀教出來的。靈兒說笑貧道人武功高絕,有他在的三才觀怎麽可能被人輕易偷師?除非顧大手始終都在撒謊!
張雲頭皮一緊,想到對方可能從一切就在撒謊,這讓他感到非常緊張,甚至于開始焦慮。
張雲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麽會變得如此敏感多疑,他眼下也沒有時間和空間去思考原由。張雲現在能做的就是竭力控制自己的情緒不被輕易左右,确保自己的臉上沒有奇怪的表情出現。
顧大手的“工作”完成的飛快,張雲腦袋裏的想法才轉了幾轉,他人已收劍而回,背後是三十四匹無主的馬,還有一地正在呲牙咧嘴卻連聲“疼”都呼不出來的響馬。
顧大手将手裏那個有點吓傻的響馬放在張雲面前說道:“恩公,我捉了個還能正常說話的回來。”
張雲點點頭,在馬上直接問道:“你是何人?爲何在此攔路?”
按說張雲這兩句問的算是相當沒水準,但也正是這種“沒水準”的問題反而能讓剛剛被顧大手行雲流水般的劍法擒下來的響馬能夠做出正常的反應。
“我響糧寨三十五哥手下,奉命看守蜀道已有二十四天,原因,原因我也不知道。”被擒的響馬回答的有些機械,但其中的幾個詞卻刺激了張雲的神經。
奉命看守?二十四天?
張雲翻身下馬,走到那響馬跟前問道:“奉命?響糧寨是強盜窩還是軍隊?”
被機械化的提問安撫了思緒的響馬并不明白張雲爲什麽會這麽問,不過顧大手就在邊上戳着,有這麽個怪物在,這響馬也沒敢多猶豫思考,仍是直接回應道:“響糧寨五年前就已經加入了承天地除虜會,現在是其中一支義軍,稱響糧軍。隻是我們一直不習慣才會繼續自稱響糧寨。”
“承天地除虜會?”張雲冷笑,“不就是天陰教?也怪不得你們不習慣,說到底幹的還是打家劫舍的混蛋買賣,什麽義軍?哪裏義!?”
張雲自己都不明白爲什麽會如此激動,不過他倒是發覺顧大手似乎比他還要激動不少。
張雲拍了拍手說道:“大手?”
兩眼發紅的顧大手聽見張雲的聲音立刻回神,帶着悲苦的聲音說道:“當年我顧家村遭受大難,全憑恩公相求我顧大手一家才能苟活至今。這次回來祭祖原本并沒有别的想法,但既然碰上了這強盜窩變成義軍的事,總不能坐視不理。”
“也好,我還有事要繼續西行,不如就此别過。”張雲一拱手就打算離開,甚至看都沒再看武巧兒一眼。對于這個什麽響糧寨的慕名痛恨,尤其是聯想到天陰教之後産生的強烈情緒讓張雲非常不安,他現在隻想快些離開,快些繼續西行,抛下所有的一切去見那個應該可以給他答案的人。
身在銷金府的七叔,龍皇在世上唯一的傳承者,張家的一員,張雲的親人,少數可以完全信任的人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