棺中棺下面是黑暗,張雲不用去看也可以猜到隻怕至少也有個百丈之深,那是掉落就一定會摔成肉泥的高度。
一根連接用的細繩在呻吟中繃斷,此刻張雲下落的姿勢實際上才剛剛完成。這意味着那些看似足有三十根的細繩實際上根本無法承受棺中棺再加上張雲的重量,那麽結果似乎不言而喻,張雲必然沒有時間去查看什麽,因爲接下來剩餘的細繩一定會接連斷裂,直到棺中棺和張雲一齊墜落消失。
也許有唐洛然這位雷神的存在張雲并不會有掉落之虞,但也隻是也許,沒有人能确定繩子斷到會導緻最終墜落之前不會有什麽意外導緻唐洛然無法出手,即使她現在人就在石棺邊沿緊盯着張雲。
“有意思,要搶時間?”張雲嘴上說着要搶時間,其人卻好整以暇地盤膝坐下,如同不是隔着透明的棺中棺那就是剛好坐在了棺中屍體的肚子上。
又是三根細繩斷開,唐洛然腿上的肌肉開始漸漸收緊,一道道湛藍的雷光開始以肉眼可見的程度在她的身上遊走。
張雲臉上挂着思索與微笑,他單手拄着下巴看着棺中棺内躺着的那具栩栩如生的屍體笑道:“前輩,你想要繼承人,卻又默許了他用如此手段去篩選,就沒想過如果我張雲沒來,也許永遠都不會有人出現?”
張雲輕輕拍拍透明的棺蓋,瞬間便有四條細繩斷掉。在上面看着的唐洛然五指驟然發力,若不是李月憐在後面扯了她一下大概唐洛然此刻已經沖下去把張雲帶了上來。
李月憐搖了搖頭,唐洛然皺了皺眉松開了捏在石棺邊沿的手,那裏已經被她捏得嵌出了五個清晰的指印。
沒有人注意到李月憐另一隻握着刀的手已經攥得發白,也沒有人注意到至善和尚的金剛法相已經提到了極緻狀态。這是他們潛意識的動作和行爲,而目前所有人關注的焦點隻有一個,那就是棺中棺上的張雲。
又有兩根細繩斷掉,張雲卻依然坐在那透明的棺蓋上面,自顧自地與那棺中的死人說個沒完。
“你也算是處心積慮了,花了這麽多的心思,最終也算是如願以償不是?要不然按那在石棺蓋上刻字的家夥絕對不會允許你将那兩條能夠影響許多事的真龍放在棺中而不是它們本應存在的地方,比如與那些鬼龍在一起,畢竟那是它們原來的樣子不是麽?更何況你還鸠占鵲巢,啊不是,名至實歸地躺進了這副棺材裏面。比起算計,其實是另外四個人都輸給了你,所以既然是你留下的‘棺中是誰’,隻要想想你是怎樣的人,一切其實就很好猜了。”
張雲突然起身,原地縱起的同時縮身伸手,接連完成了開棺入棺的動作。
當然,張雲并沒有躺進去,實際上他隻是看來輕松無比地掀開了透明的棺蓋然後站在裏面。而随着他的這些動作,四周一陣噼哩叭啦之後僅剩下四根細繩勉強連接着棺中棺與四周。
一道雷電自張雲身側一閃而回,那是沖下來最終卻什麽都沒做便又回到石棺上沿的唐洛然。她并不是放棄了救援,而是突然發覺自家夫君根本不需要救援,因爲張雲的目光依然自信而堅實,因爲那透明的棺中棺裏正發生着一件很奇特的事。
那透明的棺中棺内的屍體正在變成縷縷細沙從棺底無數細小的孔洞中流出去,而極速減輕的重量同時也減輕了最後四根細繩承受的拉力。
“即使如此,也不過是一場帶有欺詐的考驗,前輩啊,這樣我很難全心全意地佩服你呀!啧,也許你确實不想要那種佩服?”張雲看着眼前不斷下滲流淌的“屍沙”,不知道自己是該佩服這棺中人的灑脫還是恨他的狡猾。最後這四根細繩實際上承受了這透明石棺所有的重量,當然,是在承受的額外重量不超過某個值的前提下。至于其它那二十六根細繩,其實完全就是設計來欺騙或者說增加壓力的存在。
如果張雲不夠淡定,如果他不能在的限定的時間内完成考驗,那麽在那些在棺中棺産生任何細微重量變化之後都一定會逐次斷開的二十六根細繩之後,那四條真正承重的細繩也一定會因爲某種機巧的觸發斷開。而張雲看似大膽實際基于無數思考和判斷的行爲則一舉解決了機巧觸發的可能,讓四根承重的繩子隻剩下它們的“本職能力”。
化屍爲沙入深淵是你的灑脫,不過這“透明”的棺中棺也真是個不錯的陷阱。如果不是我看透了這“透明”之中的奧妙,就算敢去掀棺蓋,又哪會找準了下手的位置?隻怕早已經随棺而落又或者被你養那兩條真龍撕碎。張雲說着擡頭上望,目光所過又是一聲輕笑。
“這‘透明’的棺中棺實際上利用了人眼的很多限制。”張雲笑着一屁股坐在石棺之中,伸手敲了敲那透明的棺壁,“這裏面藏了很多很多的機巧,盡數通過這四根承重的繩子與其它的機巧連接在一起。剛才我坐下隻是爲了看得更仔細,敲那棺蓋也是同樣的道理。不過我确實沒想到這位前輩會選擇化沙而去,隻留下神兵利器。原本我還打算掀蓋之後第一件事就是趕緊送這位前輩的遺體下去見他的同伴們,免得這四根繩子也都斷了。若真是那樣我可就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喽,你們看,這石棺下側有内凹的部分,裏面應是精金所鑄的隔闆。看似不厚,但實際上這些隔闆并不用抵擋多長時間,隻需一瞬阻止了脫離或者救援,在這‘透明’棺上的任何人便都無法逃脫随棺陪葬的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