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雲果斷地撇下了身上的重物朝着易劍猛跑過去。沒錯,身闆可能還不如許多普通人的張雲打算去救易劍,不僅僅是爲了對方極緻劍道能帶來的好處,更是因爲這一路走來他這麽個記憶不全的江湖廢物實際上一直都在受易劍的關照。
張雲是個知恩圖報的人,不論失憶與否,這一點從無更改。他已經決定賭上所有去救人,可那柄并沒有确認其身份的劍卻好像很不喜歡張雲的決定。
無形的壓力和森然的寒意刹那間裹住了張雲救人的腳步,如同凝固的氣機更讓他踉跄跌倒,然後在重壓之下身體不由自主地哆嗦起來,幾乎同時也開始大口地嘔吐。
“快走!”易劍突然蹦出這兩個字,然後整個人被迫拔地而起,連百分之一次眨眼都沒用上的時間裏就已經精準地落進了那個就算裝進三五個人都不會嫌擠的大箱子裏。
“該死!”張雲怒極攻心,強行說罵口的兩個字讓他付出了把混有鮮血的嘔吐物從鼻腔裏噴出的代價。他知道易劍最後兩個字的意思,他必須離開,一定是這樣。
劇烈咳嗽着的張雲拖着自己僅僅幾個呼吸就幾乎被那無形之物摧毀的身子開始遠離那個裝有易劍和那柄不祥之劍的箱子,很快來到了依然躺着不太能動的帶路人身邊。
原本張雲依然打算把地上這位當成空氣,誰曾想地上的帶路人突然說了一句話,改變了張雲的打算,也讓他們同時落入險境。
“有龍神的氣息。”
簡單的六個字,張雲聽到之後立刻俯身扯起了帶路人,隻說了個“跑”字就開始了實際行動。
兩個身子很不利索的人跑起來當然也快不了,但那些不知從何處圍攏過來的鬼龍可沒打算因爲目标的減速而等待什麽。它們吃夠了地下河中的魚,也喝夠了地下河中的水,人類的味道是那麽的誘惑,讓這些在這裏生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鬼龍仿佛入魔了一樣想要把這些人類咬一咬,吸一吸,做一做當年面對主人時連想也不敢想的事。
比如吃了他們。
“它們不認得你!?”張雲邊跑邊問,喉嚨裏的灼燒感覺讓他說話比平時費力了至少十倍。
帶路人的身子看起來還不如這時的張雲,吓破了膽确實會對身體産生實際的影響,相當巨大的影響。他聽到張雲的話,又跑了十來步之後才勉強搖了搖頭。
帶路人沒有說話,但張雲卻從對方的搖頭中看出了很多東西。
這裏的鬼龍不同于之前在那籠中看到的,也跟“養育”這帶路人的那條鬼龍不一樣。它們似乎是還沒有被足夠馴化的一群,沒有任何約束,對于他和帶路人的追逐明顯帶有着捕獵的行動軌迹,但其中的配合卻比較原始。
怎麽會是這樣?
張雲很難想像在這座設計到了極緻的地宮中居然還養着一群未“開化”的鬼龍,而且在火光中看去,那些未開化的鬼龍明顯介于之前籠中所見和那條被易劍一劈兩片的鬼龍之間。其實不論什麽體形的鬼龍,憑現在的張雲和帶路人,都不可能有任何勝算。
我該怎麽辦?這是張雲現在最迫切需要解決的問題,恰恰也是最難解決的問題。
這裏除了摔爛的那座大羅仙房,就隻有平地,光滑的牆壁,看不到頂的黑暗,似乎沒有任何真正意義上可以用來避難的存在。
該死的鬼龍,等等!
張雲突然間腦中閃過一個問題,這些鬼龍又是從哪出來的?
不可能是大羅仙房的位置,剛才那一下就算把這些鬼龍全擺下面也隻能是個死,易劍能帶着他沖出來那是因爲易劍已經摸到了仙人境的門檻,更是在那一瞬間跨了過去。
那會是哪裏?
“你想活還是想死?”張雲突然問了一句讓帶路人聽着就感覺毛骨悚然的問題。
帶路人一瞬間不知道自己應該處麽回應,甚至連心底的害怕都還沒完全形成,就感覺到自己的左腿被人一絆。
踉跄數步的帶路人滿臉都是驚怒,正要喝問,便又看到張雲一腳踹來,于是急忙往邊上避去。
“自求多福吧!”張雲說完突然就轉了方向。
帶路人連罵人的精神都已經打不起來,剛剛張雲的突然襲擊已經讓他的精神從脆弱到了破罐破摔的級别,這讓他反而不再去怨恨,隻是把所有的體力和精力都用在了逃命上。
這地底空間不小,也許就有什麽地方可以躲一躲。這種天真的想法已經變成了帶路人的救命稻草,或者說是挂在馬嘴前面的胡蘿蔔,被他自顧自地瘋狂追逐着。
張雲沒空去理會那帶路人是個什麽心态,不過他确實希望那位能夠多跑一會兒,不要太快就被已經開始疾奔的鬼龍追上。
張雲與帶路人的分岔而行讓鬼龍的追擊也分成了兩股。張雲等的就是這個,他用最短的時間通過那鬼龍分流的原點和分流之後兩邊的偏差算出了一個結果,雖然仍然是九死一生的賭博,但總算有了那“一生”的機會。
再一次調轉方向,張雲一邊跑一邊用盡全力大吼着:“想活就滾過來!鬼龍怕那箱子!”
帶路人在張雲第三次喊出聲時才聽見,然後就沒有半分猶豫地轉向那木箱的方向加速奔行。他不相信張雲,一點都不相信,但他相信眼前看到的。追擊張雲的鬼龍确實在張雲開始向着那木箱奔跑的時候開始減慢了速度,原本已經縮短到不足三丈的距離又漸漸開始拉開。
縱然還是想不明白爲什麽剛才偷襲自己現在又來告訴自己活路是什麽,帶路人卻已經無法控制自己的腳不去向着再一次與張雲合流的方向奔跑。
二人距離那箱子不近,但随着不懈的奔跑,他們卻能夠越來越快地拉大與那些鬼龍的距離。
張雲能看出來,如果可以跑到木箱那裏,大概就會像之前抽出那柄石中劍一樣。不過他卻對跑到箱子邊上沒抱什麽希望,剛才都不行,現在就能行了?反正他張雲是絕對不信的。
強烈的威壓就好像在證明張雲的念頭,準确地命中了他的身子,嘔吐又一次開始,而張雲的腳步也開始因此變得沉重起來。
已經跑近的帶路人看來也沒比張雲好多少,不過對方好歹練過功夫,所以依然在縮小與張雲之間的距離。
“我是真打算帶你一起逃,不過不是那箱子,我數三個數你回答我來不來。”張雲說着豎起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