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張雲不用擔心這帶路人會耍什麽行爲上的手段,畢竟有易劍在這裏,就算這帶路人玩出花來也經不住四方劍首的一劍。張雲更關心的是現在他們正在走的路通往哪裏,以及帶路人到底有多少話是真的,多少話是假的,又有多少話是陷阱。
這是個很燒腦子的活計,張雲自問如果不是自己失憶了半點武功也用不出來,那是絕對不會攬下這種苦差事的。可誰叫他就是失憶了呢?爲此張雲甚至懷疑過自己是不是一開始就被騙了,被騙自己是失憶的狀态,被騙自己叫作張雲。可若真的如此,那些江湖中人,那些美的不似人間應有的女人,又怎麽會如此看中他?又怎麽會那般堅定且發自内心地向他表述着愛意?
真是倒黴,如果真有一天我可以恢複所有的記憶和實力,害我失憶的那些人必須要爲此付出代價。
張雲在心底裏把所有哪怕隻是有一絲關聯的可能與害他失憶有關的人都“問候”了一遍,然後一伸手揪住了前面的帶路人。
“你還真是七拐八繞,算算也應該到地方了吧?”張雲的聲音和突然拍過去的手明顯吓了那帶路人一跳,不過這“吓一跳”到底有多少是真的還有待商榷,畢竟這帶路人一身本事按易劍的說法已算不弱,遠遠論不着被張雲“突然”拍到肩膀而不自知。
帶路人幹笑着回過頭來說道:“這位先生果然厲害,再往前拐過彎就是咱們要解的第一處難題所在了。”
“哦哦,好,真是辛苦你了。來來來,我走前面,要知道我可是很好奇那些前輩們到底留了什麽難題,讓你這帶路人都無從解開。”張雲說着就當仁不讓地上前幾步超過了帶路人往那拐角走去,而被超過的帶路人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遺憾之後便堆起了滿天的笑容跟上,任由似乎一路都在出神的易劍跟在他身後不足三尺的位置。
這人心裏有鬼,确實如你所言。
張雲聽到了易劍的傳音後微微一笑,他從跟在那帶路人身後就一直在用手勢與易劍溝通。這帶路人走路的速度,步伐的大小,擡腳到落地的輕重,身子産生的擺動,幾乎精細到頭發絲的變化都落在張雲眼中,然後在他的腦海裏變成一種種可能,被不斷地排列組合。
之前所有的難關都是這麽一路走來,也許地宮的建造者們需要一個不會憑自己的本事取了寶貝然後離開的所謂“帶路人”,卻無意間忽略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那就是闖入者如果僅僅二人便有實力到達帶路人所在的房間,那就意味着闖入地宮的這二人有足夠的武力和腦力碾壓那位倒黴的帶路人。
比如現在的張雲和易劍。
拐角後面确實是一處謎題,隻是比起張雲之前看到過解開過的來說,并不能算是更難的存在。這倒讓張雲有些意外,他甚至一瞬間想了想是不是自己反而中了這帶路人的奸計,随即卻又放松下來。
雖然我不能判斷這帶路人到底是不是鬼龍還是别的什麽能夠在這地宮中活得長久的怪物擄來的貨色,但可以确定一個手指長成那般粗壯,腕骨僵硬目光明顯不太利索的人絕不可能是位解機巧或者機關的高手。那麽即使是眼前這種機關,也足夠讓那帶路人生出絕望。
所以我,啊不是,所以易劍兄需要擔心的才是正題麽?張雲挑了挑眉,不動生色地解開了那道由七十二環連扣而成的門鎖,然後随手把失去效力的幾件門上的機括扣了下來扔在地上。
不論是鬼龍還是别的什麽,你看到我在做什麽了嗎?來吧,來試着把我這種不應該出現在這地宮裏的存在抹除,或者去抹掉我身後那位能夠憑借手中一本斷劍無視這地宮中大半機巧或者機關的四方劍首。不論你的目标是誰,難道真要看着帶路人被我們玩弄于股掌卻無動于衷?
石門上的銅鎖一道道開啓,易劍的耳朵裏忽然聽到了一種極細微的動靜,而後其隐而放于四周的劍意也反饋了同樣的結果。
在那道石門之後有什麽東西,正在準備做了緻命一擊。
易劍握着斷劍的手緩緩收緊,身子卻漸漸放松,收緊的手是爲了更好地傳遞體内的真氣,而放松的身子則代表他的大自在四方劍正走上巅峰狀态。
“是不是有點吃驚我開鎖的速度,而且發覺就算是學習了很多這地宮裏知識的你也無法通過雙眼的觀察學到我的開鎖技術?”張雲看着被發現後急忙收回目光的帶路人笑道,“賣你個乖,這門後的東西捉你教你玩你或者說殺你都輕而易舉,但那僅限于你而已。”
張雲說着随着兩側開啓的石門往後一蹦,精巧地讓過了一道漆黑的長影。
一條比之前那籠中見過要大不少的鬼龍,沒見過成年種的張雲無法判斷這條鬼龍年齡的大小,卻可以肯定這條自以爲聰明的鬼龍是一定會倒黴的,而且是倒個大黴。
帶路人完全沒想到門後居然是那條養了他幾十年的龍神大人,他一瞬間就明白了張雲話裏的意思,因爲他在看到龍神大人那漆黑的身子出現在眼前的瞬間也看到了另一道在火光中耀出星光的劍影。
那劍來勢不快,以帶路人的眼力可以很清楚地看到是一柄斷劍。
斷劍?
帶路人突然明白了這一劍從何而來,随即就又想不明白那個一直在出神的人怎麽可能會及時出劍?
“斷。”平平淡淡的一字從易劍的口中吐出。
那條沒有咬中張雲的鬼龍原本打算繼續沖向看來并無任何準備的易劍,卻隻感覺到了無限強烈的劍意撲面而來,這讓他想起了當年的地宮建造者之一,同時也發現撲面而來的這道劍意已經超越了那名建造者。
大概跟扯裂宣紙差不多的聲音,這條倒黴的鬼龍被易劍從正中間一剖左右兩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