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方山的弟子不禁開始想一個問題:這個老頭難道說把天底下所有的劍術都學全了?
鄭劍尹當然不可能學全天下所有的劍術,但一劍閣中卻可以學全天下所有劍術所需要的所有技巧。鄭劍尹用出的不過是這無窮多的劍術技巧中的某一種而已,他依然每次一劍,隻是每一劍都有着不同的技巧,每一劍都剛剛好可以應對那四象鎖天陣中遞來的招式。
一人不可能生出八臂,但鄭劍尹一劍卻有萬千技巧蘊含其中,怎能不叫這四象鎖天陣的每一名成員吃驚?
這邊廂上官靈身子如遊魚般擰出一道優美的弧線,讓過那北來之人凝若實質的氣勢一擊,右手如玉食指輕輕彈出,靈犀勁如水流般繞指流轉,指尖處有極輕一聲“哧”聲響起。
那北方奔來的四方山高手神情驟然一變,整個人陡然間拔地而起,那柄原本一直收在鞘中的闊刃長劍終于嗆啷啷出鞘,在那雄壯漢子手中卷起一陣狂風直劈向其身前,那裏并無任何暗器或者兵刃,但這位四方山的高手顯然劈的就是那處空氣。
一聲金石激撞的動靜就在那雄壯漢子劈下的闊劍與空氣之間響起。那人挑眉說了一句“上官家?”之後便再無開口的機會,因爲上官靈那雙纖美靈動的手上,十指已掄彈不停,點捺撩戳,無數手法在指尖那小巧的空間中極速變化,一聲聲越來越清澈的氣劍哧響充斥着兩人之間的空氣。
上官靈指上流水般的靈犀勁已然裹住了她整隻手掌,十根玉指的止水劍越用越順,轉眼之間便将那四方山高手的風範打露了原形,什麽上竄下跳,翻滾摸爬,剛剛面對郭南平九十根金針還能面不改色從容應對的高手在上官靈的面前就好像一條被無數隻殺人蜂包圍的賴皮狗,除了拼上老命躲閃,再沒有任何反擊還手的可能。
西方那名四方山伏兵正打算幫一幫北邊的師兄,忽然間面前似有金光閃爍,還沒等他反應過來,便有三根金針避過了他下意識抵擋的闊劍,精準地釘入了雙眼和眉心所在,随後從其後腦鑽出。
被天弧掌力如牢籠般圈住的南方和東方二人同樣吃驚不小,他們怎麽也想不通爲什麽剛剛一針還魂那位大高手的金針都沒有阻止得了自己,兩個女人卻把三人成功圈住,更可怕的就是之前九十枚金針之下都沒死的西方來人卻被三根金針拿去了性命。
鄭劍尹一柄劍把三十二人拖進了泥潭,那些原本自以爲成功圈住了一劍閣主的四方山弟子終于清醒地認識到這位手中劍可以列入當今劍道宗師前幾位的大高手遠遠不是他們這些四方山三代弟子用個陣法就能夠成功制衡的。
鄭劍尹此刻本是背對着郭南平那邊,卻在兩劍迫退了半邊陣法之後立刻強行擰身,将手中劍全無章法地向前一遞。
主持這四象鎖天陣的四方山弟子心頭一動,卻再不敢把對方這看來其實有些傻的動作當真。要知道剛才鄭劍尹一人一劍大反常态突入陣中,就已經讓主持弟子心動之後大吃了一驚,這一回轉身向後的動作看來雖傻,但若是自己驅陣上前,隻怕吃個虧都是小的,被人破了自己主持的大陣才是真正可怕的結果。那樣的話一旦師父趕到,他這個陣法的主持者十有八九就要被活活剮下一層皮。
果然就在這主持弟子猶豫的一瞬間,鄭劍尹遞出的長劍好像突然間撞到了什麽東西,發出了一次極輕微極快速的顫抖。
什麽東西!?那主持弟子還沒能看清楚到底是怎麽回事,便有三名陣中弟子腦袋上被開出了三個通透的圓洞。鄭劍尹振劍控飛針,借用了郭南平那以十成力道擲來的三根金針之後回身便刺,不再是一劍萬技齊發,而是那接天連地的一合劍。
一合劍下一劍覆天地。鄭劍尹已經摸清了對方的意圖,自然不打算再耗下去,他已經察覺到了那個此刻應該還遠在百裏之外的怪物正向這邊趕來。既然已經被鎖定了位置,鄭劍尹自然知道不需要再隐藏什麽,更不需要再疑心這些四方山的小輩們能有多大的能耐再做出什麽奇怪的手段。
三十二人刹那之意死了三分之二,鄭劍尹驅劍脫身歸車,将那一臉呆滞的陣法主持弟子扔在原地。
上官靈一指點中那北來四方山弟子心髒所在,随即抽身而出,照着那正與上官靈周旋的二人虛點一指。那人可是看到過之前那北面的師兄被那上官家的女人一指點穿了心髒,哪敢輕視了對方這數丈之外不分虛實的一指。隻是他卻忘了自己面對的玄青璇也是不能有任何輕視的人物,才想側面閃避,就被玄青璇觑了空當一指托在丹田所在。
四方四名弟子最後一人已然顧不上什麽榮譽還是驕傲,突然想明白了自己不過是一名師尊丢出來的誘餌之後,他選擇了逃命。
郭南平冷笑一聲,卻沒再出手,隻是朝那開始逃命的四方山弟子呶了呶嘴。
水衡倏忽沖出,三招過去便将那四方山弟子打成了個隻能癱坐在地的廢物。
鄭劍尹揮鞭加速,所有人都在同一時間回到了車上。
郭南平沉聲道:“果然隻是試探?我們這算是中計了吧?”
上官靈應道:“談不上中不中計,那女人應該早已經撒下的陷阱之一,全無武功卻有着對四方山這個消失了數百年并且明顯沒有打算立刻就讓整座江湖知曉自己重出的勢力絕對的忠心。”
鄭劍尹在車外點點頭說道:“不錯,我找到了那個真正的高手,不對,是三名高手,他們也找到了我。後面大概會很熱鬧。”
玄青璇沒有說話,她細心地查看着張雲的狀态。上官靈面沉如水,半晌之後開口道:“準備發射救援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