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時丁安邦挨不過丁小妹那可憐兮兮的目光,隻得笑着解釋道:“我身子漸好,你要的我一時給不了你,所以還是想辦法幫幫丁家村比較好,否則我很難安心。”
“我要的也不多呀。”這幾天裏跟丁安邦相處漸漸熟悉,丁小妹也就越來越“嚣張”起來。比如昨天她就又借着幫丁安邦按摩的機會足足過了把手瘾,今天早上更是在上房去拿藥的時候硬是不用木梯用人梯。按她的“歪理邪說”那就是先收點利息。
“你知道我說的是什麽。我想不起很多事,但似乎總覺得我有家室。如此又怎能輕易耽誤你?”丁安邦似乎永遠都是那樣溫淳謙和。不過不同于與村長他們說話時無形中的拒人于千裏之外,他在跟丁小妹說話的時候總會不自覺帶上一點無奈的威嚴,更多的是親近。
丁小妹撅起了小嘴盯着丁安邦,大概算是生氣也不能浪費了過眼瘾的工夫。
是夜,風清月明,總算把丁小妹哄去睡了覺的丁安邦苦笑着躺在床上。他都有點不知道這家到底誰才是主人,不過倒也能猜到聰明的丁小妹在打什麽樣的算盤。
身體距離複原還有很長的路要走,而且丁安邦可以确定自己斷無恢複到自己曾經擁有過的那種程度的可能。所以他一定還會長久地在這座村莊生活下去,和丁小妹一起,也許自己會真的放下之前遺忘的一切,和丁小妹走到一起。也許總是也許,丁安邦不想純粹地去利用這個善良勇敢的姑娘。
放下無意義的回憶和思考,丁安邦強迫自己進入睡眠。
說強迫是因爲自從他醒來的那天起,每一次重新進入夢境就會給他帶來一場可怕的噩夢。丁安邦明明無法看清楚夢裏的任何東西或者人物,到他知道那一定與他的過去有關,那些過去很有可能是無限的恐怖,是一個一旦重新進入就有可能粉身碎骨的存在。
可即便丁安邦每一次都在噩夢中醒來,他還是想知道更多,想要想起更多。
又一次在噩夢中驚醒,丁安邦卻不像之前那樣滿身冷汗然後吓得直接坐起身來。因爲有一具溫暖而柔軟的軀體整溫柔的摟着他,帶給他安甯。
“不疼嗎?”丁安邦的話似乎有點沒有頭緒。
裝睡裝不下去的丁小妹揉着被門口“陷阱”打到的腦袋嘿嘿笑出了聲,嘀咕了一句“疼也值了”就要繼續自己的摟抱大業,卻被一臉無奈的丁安邦在肩頭輕輕一戳就不自覺地松開了雙手,再一戳丁小妹就不得不咯咯笑着跳起身來乖乖下了床。
丁安邦下得床來,揉了揉丁小妹那一頭天然烏黑的長發。這些天來丁小妹用了他配出來的皂油,頭發明顯清爽了許多,摸上去十分柔順。
享受着心愛之人的撫摸,丁小妹此刻就像隻得了寵愛的小貓般閉起眼睛享受着,可惜等她決定管他三七二十一先抱一個再說的時候,伸手出去卻什麽也沒能抱着。
“打拳吧,把我昨天教給你的練練看。我去做飯。”丁安邦說着打開門走出屋去,随手指了指院子裏畫出來的場地,然後慢悠悠往廚房走去。
突然想起剛才床上丁安邦似乎在做夢的丁小妹追出來疾問到:“你想起什麽了嗎?”
丁小妹的臉上一半期待一半擔憂,不過她在丁安邦回頭的瞬間把所有的表情都變成了欣喜的神色。她不會讓自己這輩子第一個愛上很可能也是唯一一個愛上的男人難做。玩笑歸玩笑,如果他真的想起自己是誰,丁小妹一定不會阻止他去找他的家人,頂多偷偷護送就是了。
笑着回了頭的丁安邦挑挑眉毛:“沒有。”
留下完全不明白爲什麽想不起來卻會笑的丁小妹,丁安邦轉回身去,還是那般慢慢悠悠地速度,走進了廚房。
放不下,但不代表不能再向前。丁安邦現在隻知道自己叫丁安邦,所以他想試着邁步向前,不再停滞不前。
炊煙起,廚房外傳來一聲興奮至極的尖叫。廚房裏丁安邦切菜的手微微一頓,臉上浮此溫淳笑意,然後那整齊均勻的切菜聲再一次響起。
決定嘗試着留下來的丁安邦被丁小妹堅決地否決了自己出去蓋一間房住的要求,于是在感歎自己還好早有預料的同時,丁安邦順勢提出了另一個要求。要求并不難,自然也不會觸及丁小妹的“底線”。
丁安邦不想再把造福丁家村甚至是五個村子的新漁具農具的推廣拖後。尤其不能再用什麽擔心洩露他的行蹤這種蹩腳的理由,有多少人會擔心一個落在長江之中的半死之人還能活下來的?
知道自己那點摻雜在關心之中的小心思躲不開去,丁小妹爲了保證丁安邦不搬出去,鼓着可愛的臉頰琢磨了半天,最後也隻好答應下來。
于是新農具新漁具的推廣順利開始,有丁村長的推薦和引薦,隻用了短短三天,“丁安邦”這三個字就率先在丁家村和劉家村徹底打響。至于爲什麽會有劉家村?自然是那位發現自己終于不用再憋着一位神醫不能介紹的劉阿伯在努力地宣傳。
看到了實打實的好處,附近與丁家村結盟的其餘四村漸漸也都接納并且喜歡上丁安邦這個心靈手巧的“外來者”。
丁小妹對于丁安邦的出名倍感驕傲,因爲在經曆了“推出”丁安邦的初期擔憂之後,發現自己的擔心完全就是多餘的丁小妹越來越享受那種走到哪裏都會有人尊敬地叫丁安邦一聲丁先生。要知道,五村之中被稱之爲先生的隻有三位,其中有一位還是丁小妹已經去世的父親。那是一種很高的榮譽和尊敬,對于把丁安邦完全視作“自己的男人”的丁小妹而言,又怎能不去驕傲和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