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雲的目光最終停在蘇家的一位供奉身上,于是這位供奉因爲緊張而崩到極限的心弦成功崩斷。破罐子破摔的蘇家供奉反而沒有了多餘的想法,背水一戰的必然結局讓他比之前的鐵橫行動更快更狠,在張雲目光微定的時候就已經騰身而起,持着雙手中的八角銅錘一高一低一前一後,取足了攻守之勢撲了過去。
望着那縱身而起,恐怕是展現了一生之中最爲完美的一次進攻的蘇家供奉,張雲眉眼平靜如前,隻有右手食指曲起輕輕一彈。寶劍離手,如箭縱身離弦,出而視空間如無物,失而再現時已是從那剛剛提身而起的蘇家供奉背心後出現。一個扁平的洞出現在這位老供奉的心髒處,鮮血還沒能湧出傷口。
張雲低頭,目光再動,剛剛好落在那名自以爲悄然無聲的紫翁山長老臉上。張雲目光一利,那紫翁山長老隻覺得雙眼中有利刃刺入。
前一時跨越了空間限制擊殺一人的寶劍本在那蘇家供奉的背心之後,但那紫翁山的供奉卻看到了這劍就在張雲的右手之上懸浮。
這等場景說來好像超脫了常理,其實不然。那不過是張雲這淩雲九劍的第四招“瞳中訪古”來得太過神速,縱劍來去幾乎無視了空間與時間這兩大實際上難以逾越的規則,殺了第一全目标之後便即随張雲神意收回,順道便宰了那自以爲張雲無劍在手就可以偷以襲之的白癡之後回歸原位,過快的一切導緻了這飛去來劍仿佛未曾動過,又好像已經出現在另外兩處地點。
瞳中劍?嵇永固冷笑。在他看來,張雲能不動身形殺了那個偷襲者并不完全依賴于那确然不弱的飛劍神術,很大程度上還要依賴于他眼中所用玄術。連這種嵇家始終認爲不入流的手段都搬出來用,還能說明什麽?還不是他張雲已然山窮水盡!
仿佛“聽”到了嵇永固心中的想法的張雲忽然轉動身子,把目光投向那個正在腹诽自己的嵇家前任家主。邁開了大步沖向嵇永固,張雲出人意料地把這位嵇家前任家主選做了第五個目标,而這顯然是不明智的。
張雲手中寶劍在他沖出的同時穿梭入天,一去無影蹤的寶劍看起來竟爾好像是被,丢棄了?
嵇永固沒有擡頭去看上天的劍,那柄劍必定不是被丢棄,但就這一沖之勢也不會是用來對付他的手段。嵇永固現在最想知道的是張雲還留有多少戰力可用,己方還需要花費多大的代價才能搞定這個年輕的男人。
于是嵇永固做出了他認爲正确的選擇,俯身發力,沖向急速而至的張雲。
宛如兩顆貼地而行的流星,所有人都以爲會出現比之前砸塌城牆更爲誇張的動靜。可惜各有心思的張雲和嵇永固讓他們“失望”了。
嵇永固需要知道張雲現在的殘餘戰力,張雲更想知道極少現世的大開碑到底強在哪裏。所以這二人沒有像之前張雲落下城頭時那樣照面就各動真力,而是不約而同地選擇了最爲有效的試探手段。
蘭靈手對上了去其剛猛餘其陰柔的大開碑,遠遠比内力硬捍更爲驚險刺激的小巧近身搏殺在張雲與嵇永固二人不過幾尺的狹小空間裏展開。
張雲以蘭靈手之靈巧多變專撿嵇永固大開碑的變化節點下手,紛繁如百千花落瓣群舞的萬千手段純粹就是要逼迫對手将大開碑的所有手段一絲不留地展現出來。而嵇永固以嵇家陰法驅動大開碑之法,一掌既出便生出無窮變化,百千道手段恁地讓人應接不暇。
嵇永固又一掌發于剛猛卻中途收力變作陰柔上撩,張雲右手翻指如梅花綻放,落空四指之後卻有小指劃過嵇永固這一掌掌緣所在。觸而驟激的掌力與指力崩得氣流湍急四散,劇烈的摩擦讓崩散的氣流中出現了無數的細小電花。
随着時間的推移,兩人的試探終于不再是單純的試探。招式的熟悉甚至是性格的熟悉讓嵇永固與張雲搏殺變得真正激烈起來,開始互相摸清了底細的二人出手越來越重。張雲不再僅僅是窮極技巧的擒拿手段,面花漸漸凋零,花散山現形,山巅有龍嘯。張雲在蘭靈手中夾雜了搬山拳與龍皇掌的招式,出手中漸漸有了山崩之力與龍嘯之威。
嵇永固此時相較于張雲招式漸雜不同,本就用得是大開碑手段的他重拾剛猛之勢,柔中生剛,陰中帶陽,僅以陰法而發的大開碑用力更足。因爲探明了對手此刻實力的他得到了一個不敢公之于衆的信息,那就是張雲似乎完全恢複了實力。但這件事分明就是不應該更不可能發生的!
如果是這樣一個張雲,說什麽要殺足三十人再走聽起來也不是什麽特别難理解的事情。
不可能的!絕不可能!嵇永固在心中呐喊。他不認爲六方聯盟付出的巨大代價會是無用功!他要盡全力一試,哪怕就此被對手扯進無生死不勝負的境地也在所不惜!
大開碑那觸石裂石,指天開天的威力被嵇永固發揮得淋漓盡緻。嵇永固全力出手,白須亂飄衣襟飛舞,呼嘯巨力攪動天地氣機,不斷膨脹的隻屬于他嵇永固的世界正不斷擴張,想要将張雲套入其中。
張雲蘭靈手漸漸無法抵禦對手這等全力施爲的手段,于是搬山拳漸增,龍皇掌威力不斷加強,始終不給對手以其自成之“域”來套他進入其中的機會。
這一瞬嵇永固橫掌一推,蒲扇也似的大手終于捕捉到張雲始終不肯硬碰硬的手掌。這一次張雲沒有再退,而是一推向前。
龍皇掌對上大開碑。
曾經無敵于天下的掌法與玄之又玄之地中久負盛名的大開碑手正面對撞。不少人甚至有點忘了戒備,轉而去期待這一掌會有怎樣的效果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