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善胸口僧衣疾速起伏,凹陷平複周轉循環,雙掌左右分掃,用最簡單的招式手段應對着不斷撲上來的蝶舞探子。他并不在乎四周不斷舍命沖來的對手,至善隻想知道座下鍾内那男子到底謀劃了什麽,準備了什麽,居然會有沖天陰氣殺意相随,而且盡數直指那城中張真人紫氣所在。
“爾等究竟何人?爲何要謀求對張真人不利?”至善應對十數人之後收掌合十,不再理會四下撲來的對手。
兵刃依舊飛來,更有不弱的掌力拳腳接踵而至,打在至善身上叮當聲嘭嘭聲不斷。不是至善不想應對,更非小瞧對手,而是此刻鍾内那二人配合越發無間,對于這座由至善以自身内力引氣機所成的巨鍾造成的沖擊越來越大,至善不得不全力集中精神應對鍾内沖擊。好在此時至善人鍾合一,引外力加于鍾内,多少還能緩解來自内部二人的沖擊。
吞天郎此刻運掌如風,間有捕蛟娘将全身力道集于一點的瘋狂鑿擊補位。聽見至善一問,吞天郎冷笑道:“張真人?區區一個企圖禍亂朝廷的叛逆也敢妄稱‘真人’!?真是可笑至極!眼下城中有五路人馬全力圍殺張賊,隻怕我們是等不到他出城了。”
至善沉吟半晌,道一聲“阿彌陀佛”,随即言道:“言語無根,虛實福禍。張真人身具通天之能,若要脫身,天下何處不可去,何處去不得?又有誰人能阻?”
“秃驢腦子倒是好使。張賊武功高又如何?好漢敵不過人多,何況他不過是個逆賊。你既然如此精明,想必也能猜到城中必然已爲那張賊準備了無數‘大禮’,那些禮物足夠讓他脫身不得,既而不得不去應對那五路人馬一一送上的問候。”吞天郎又是十二掌出,那始終被他集中擊打的鍾壁已然比之前薄了一半。
至善胸口凹陷越發明顯,尤其是捕蛟娘雙劍來去如影如幻的極速鑿擊更是讓他胸口的凹陷中心有一點似是要倒陷一刺擠入體内。
至善眼中忽然再也不能看到吞天郎身周的變化,雖說仍能從對方身上看出些許心境變化,卻已不像剛剛那般可以仔細分辨是非對錯。初時至善還以爲對方發覺了自己身兼慧眼,正憂心要如何再套出此人對張真人不利的謀劃,忽然發覺到自己胸口壓力驟增。
至善恍然,原來是對方并不傻,同樣也猜到了自己的目的,決定要拼盡全力突破金鍾桎梏。
如此一欲禁锢一欲沖出,不再有問答對話,變成了最根源上的實力碰撞。
至善和尚白衣風中凜冽,面容悲苦,垂首閉目,低語佛經,對身外事物聽而不聞視而不見,入定坐佛。
遠在千裏之外,張府所在。
上萬元軍再度開始了無視戰損的進攻,人馬皆動,騎前步後,擺足了以命填陣以破陣的架式。挽刀郎領着一衆蝶舞探子安靜地站在火炮和火铳陣後,看着那些在絕對命令之下釋放了所有的狼性和狠勁撲向張府的元軍士卒。
這個傷勢隻是稍止的蝶舞探子死死握着手中刀,低低的聲音響起:“我是挽刀郎,不會死在這裏。你們的死,我會記住。”
張府正門洞開,三匹通體雪白的寶駒緩步走出,披甲帶胄,雪鬃飄飄。馬背上有三名甲胄騎士,身段窈窕婀娜,鱗甲輝光閃耀。
上官靈望向那呼嘯沖來的上萬元軍,揮手直指向那遠落在後的蝶舞探子所在,笑道:“來來來,咱們沒有美人擊鼓英雄陷陣,卻能試一試那常山趙子龍獨騎闖萬軍的潇灑手段,難得好事啊。”
唐洛然嘿嘿笑道:“誰說咱們沒有美人?姐姐不提我倒忘了,妹妹先來占個便宜!”
唐洛嫣莞爾一笑,一指後身大門所在笑道:“咱家是有面大鼓,不過那是芳芳搞出來的物件,之前除了她可是誰都沒真正敲出名堂,然兒你真要玩?”
唐洛然哼聲道:“那是三年前了,我雷神之法尚未大成。那鼓可是叫‘金石封雷鼓’,可不就是給我量身定制的麽?”
上官靈雙眼一亮,哈哈笑道:“這主意好!洛然,咱們來個雷神鼓響美人出陣!”
唐洛然嘿嘿一樂,翻身間人已在大門内外一進一出,手中舉了面徑達丈餘的大鼓挎肩支于腰前,纖足一并站在馬背之上。
上官靈抽出腰間雙刀伸于兩側,凝神望着那已然完全沖起速度的重騎說道:“洛然,雷神何在?”
唐洛然嘯音長起:“雷神在天,落于吾身!”言語之間,唐洛然鱗甲之内有噼啪聲音響起。聲音漸響,噼啪之聲漸漸變成雷電轟鳴,甚至開始壓過對面越來越近的重騎蹄音。
一絲湛藍雷光從鱗甲下跳脫而出,如同一條小小的雷光電龍脫甲而起,消散在空氣之中。十絲擰股,百股成龍,百千雷龍遊走鱗甲之上,面甲上那雙原本至美的雙瞳中雷光電閃,耀白如雪。
勢成十足的唐洛然雙手各執一槌高舉,長嘯聲瞬息再亮數倍,耀明十餘丈方圓的湛藍雷光中有一尊身軀曼妙的雷神現形。
落槌在鼓,那面由南宮芳芳爲應音之武道特制而成的“金石封雷鼓”在唐洛然以雷神之姿重擊之下,生出金離雷鳴直沖九天,刹那遍布四野。
千駒亂蹄,原本嚴謹宏大的沖鋒陣勢瞬息生亂,鋒陣上數十匹戰馬幹脆直接翻倒在地,把那些重甲在身行動不便的騎士狠狠摔在地上。
上官靈微微一笑,輕夾馬腹道:“嫣兒,然兒,我們去砍人。”
“得令!”唐洛嫣和唐洛然同時應聲而動,一人立馬擊鼓有美人揚槌生雷音,一人大槍在手伏身縱馬作先鋒打頭陣。
混亂的馬陣被後面不斷湧上的元軍硬生生推着向張府沖來,摔在直的重甲騎士很快甲癟人死血流成河,轟隆隆滾滾而至的重騎陣終于進入了百丈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