櫃台破了,很多錢号裏的人折胳膊斷腿倒在地上,除了之前曾經向張雲獻過殷勤的掌櫃,無一人能落得完好。
屋中所有被張雲碰到的東西都破了,包括最終那面實際上有六尺多厚的牆。倒在地上的掌櫃毫不懷疑就算那面牆是一座山,也會被那個好像在逛街一樣的男人硬生生穿出個洞來。
院中呼喝聲起,于是慘叫聲起。掌櫃不願再聽,卻可惜沒辦法堵住自己的耳朵。
二百多人倒地不起,大半已死,剩下那些半死不活的看起來比死還難過幾分。張雲一人站在院子正中,擡眼望着那三十五名看來不弱的打手。他拍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塵,帶着三分輕蔑開口道:“這時候了還不敢帶着劉小四出來見我,膽子是不是太小了一點?”
三十五人中年齡最大一人怒道:“打得過我們,你才有資格見到山主。”
張雲挑眉:“紫翁山主?你說羅義那老***我哪個字提到要見他了?你說說看。”
張雲歪着頭挑着眉,眼中是濃濃的不屑,聲音裏更是無比的驕傲和自信。
有人曾說過驕傲過了頭就是愚蠢,但如果一個人的驕傲總是能夠找到足夠強大的實際來支撐,那麽這就不是驕傲而是驕傲的自信。張雲就是這樣一個人,所以他有資格。
張雲自認有資格并不代表其他人都會這麽想,尤其是這幾十位早已經得了死命令的打手。
那位最爲年長的老者就如同沒有聽見,隻是擺了擺手,示意所有人按計劃行事。
三十五人迅速散開,組成了一個以奇數爲根的陣法,将并無動作的張雲包圍其中。
兵刃出鞘,内力鼓蕩,連一絲多餘的氣息都無法擠進這座陣,更别提接近張雲。
又是斷氣機,真以爲這樣是消耗我最好的辦法?張雲心下冷笑,心說這是瞧不起我還是你羅義和蘇胖子故意裝傻?
既然剛才就已經直行而來,繼續便是。張雲如此想的,便如此做的。他大步直行,依然取了最近的路線往那後院最深處的小屋走去。
第一人沖向張雲,用劍,劍法盡取其速度快和落點之刁。張雲面無表情,待對方劍到遂擡傘應之,手起傘落,對手劍斷,而後人亡。
第一人的死亡啓動了這座求奇求異的陣法,剩下的人依着自己在陣法中所處的位置和順序出手,沒有保留,不顧性命。
張雲擰起眉毛,仍然單手執傘,左砸右砍,間有平削斜撩,總之一招必有一人死亡,不牽扯氣機,更無半分多餘消耗。不論這頭前諸人如果配合得當,如果連接無隙,張雲的目光始終都落在那幾名面色決絕的老者身上,那七人才是張雲真正的對手。
二十八人并不難殺,尤其是碰上張雲這麽個下手不留情的煞星。所以當天地間氣機重新流轉在衆人身周時,張雲眼前如願隻剩下七人。
那老者欲言,張雲卻沒那個興趣。打就打吧,既然動了手就何必還要叨叨叨?不知道趕時間麽?
嗆啷聲中,張雲手中本名千機萬括的鐵傘徐徐散開,在數百根水織絲的連接之下紛紛浮在空中。
一百零八柄銳利長劍皆與一柄相連,如活物般散在張雲四周的空中,靜靜地指着那七人,好像欲擇人而噬的毒蛇。
詭兵門絕學,也是張雲打從童子就開始練起來的本事——飛煙儡劍。這劍法與機巧本事息息相關,當年創此法者可一人操縱一百零八劍,其後機巧一道曾有衰落,遲到于這神奇法門幾乎斷了傳承。
今日張雲手中,一百零八飛煙儡劍重現。隻見他十指微扣手中劍柄機括,有數劍如活蛇般蜿蜒遊出劍陣,分指那七名老者而去。
這七人構想過張雲可能用的手段,也從蘇萬貫口中聽過這小子當年是如何霸道如何無恥,隻是沒想到對方居然霸道如此,無恥至極,連半點江湖尊老的禮貌都不講。
張雲可猜不到這些老頭子一個個橫眉怒目臉色發青的原因居然是自己的“沒禮貌”,他隻是打算速戰速決,減少所有不必要的消耗,然後去面對會把劉老四的兒子帶出來的人。
所以張雲下手不留情,那七柄驟出的長劍居然全都用上了雲天派八卦天元劍的數元相生之法,雖隻七劍,卻是每劍皆有六十四影相疊,隻爲置敵死地。
七名老者有些意外,但很快重新鎮定如常。他們不是那些用來做鋪墊的棄子,而是七柄真正意義上殺器,不論如何都必須讓張雲産生足夠多的消耗的殺器。所以他們有手段,有準備,有預期,所以即使對面驟然之間有成百上千道劍影針對而來,這七位老者亦不過驚訝瞬間,随即鎮定出手。
七人分踏八卦七個方位而來,獨獨将乾位空出。隻有當有人所受劍影壓力過大時,才會倏忽移至乾位,而移至此位之人往往好像功力驟然翻上數倍,輕易打破攻向他的劍影不說,還能帶動陣法迫向張雲所在。
張雲看得出這些老頭子陣法以八卦爲依托,卻不明白這七人之間并無實質聯系,是如何做到人至乾位則有内力相通的巨大效果。至于對方前進的方位明顯是要把他套進陣法中心,張雲反倒并不太在意。
又一次迫得對手一人移至乾位,原本一直站在原地隻有十指微動的張雲突然一步踏出,從空中摘下一劍在手,一記地煞劍直取那人咽喉要害。
乾位老者臉現冷笑,平推的雙掌忽然大開,看架式居然是要任由張雲這一劍透體而過。
看到眼前之人的反應,張雲忽然發覺這七人所在的殘缺八卦陣中氣機流轉居然能夠在刹那間近乎凝固。凝固的氣機?乾位?八卦?張雲明白了對手這殘八卦的真正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