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子炸裂,無數彩煙四散,如有生命般化作無數煙蝶,在姬妍的指揮下分作五組撲去。
精光亂閃,千餘隻煙蝶在短短三個呼吸之内盡數被利器從中劈開。
院牆塌了大半,三座屋子倒成了一地斷木碎石,地上十來個渾圓粗細剛剛也就能容一人上下的深洞。
天陰教五人成排,四周散布七人。
姬妍微微仰起臉,眯起那雙迷人的眸子冷笑道:“十二殺手,計光玄那狗東西最近十年都在當縮頭烏龜,估計是不會出來的,剩下那四位呢?說來你們這些殺手真是沒意思,成日裏躲來躲去有什麽意思?”
病恹恹的軟刀子宋明剛一張嘴就咳嗽起來,半晌才漸漸停息,吐出那中氣不足的聲音:“論起強買強賣,我等确實不如天陰教諸位。說到翻臉不認人,我們這些隻會殺人的更是自愧不如。不過要是比一個‘等’字,想來我們還是能勝出一籌。”
妄吃鼻子裏噴出一聲不屑的哼聲,邊江一擡腳擋住了身邊這座肉山往前撲的意思。
宋明似乎連擡眼皮都嫌累,眼珠子勉強轉了轉算是“瞥”了一眼妄吃,然後又咳了幾聲這才繼續道:“這次十二人到齊,若是天陰教不想跟我們這些腦袋成日都捌在腰上的家夥換命,咱們就當沒見過面可好?”
計光玄肯定不會在這裏,但除了排行第四的軟刀子,第二的虬髯客,第三的無影蜂,第五的睜眼瞎和原本第四的老黑都沒在明面上。不太好動手,打不打?
邊江的傳音同時到了天陰教其餘四人耳中。他們此次的目的非常明确,就是要利用一切可能的手段把那個以無敵姿态複出江湖的男人從雲端打落谷底,讓他永不得翻身甚至是永遠離開這個人世。至于對付這些一旦惹上就會比任何對手都要惡心煩人的殺手并不在任務之列,何況是眼下這種對手明暗相輔的狀态下。
四人回複不盡相同,兩打兩不打。說打的是端木玉和妄吃,而單瑞和姬妍則主張既然合作已成就不必多生枝節。
邊江想了想當年自己被計光玄那關門弟子當作暗殺對象折騰了一年多方才完全脫身的光景,最終還是搖了搖頭。
單論實力,眼前這七人中能拿出來與天陰教五人相較的不過兩位,就算加上暗中四人也一樣是輸多赢少的局面。但殺手畢竟是殺手,很多武林規矩江湖理論都不能直接拿來就往這些殺手身上套着用。
武者厮殺不論是打天打地打到個什麽程度,都不過是一人對一人,拳來腳往刀來劍去的明朗局面,最終一生一死就算結了。可殺手若是爲了殺一人,尤其是這十二個天底下最最頂尖的殺手,就算境界實力有所不如,面對他們也要比面對一個武者惡心千百倍。
誰願意不論吃飯喝水睡覺上茅廁都要繃足了十成的精神?誰願意不論說話辦事都要打起十二分精神注意着周遭動靜?也許你才覺得自己處在一個絕對安全的地方,稍稍放松了一絲的精神打算幹點有用的事,就會有一記殺招從你絕對意想不到的地方竄出來,以根本不計退路不計其自身死活的姿态氣勢攻來。
十有八九在那一記殺招之後就生死立判,剩下一兩成當時沒能分出生死的,被刺那位也要被惡心個十足。
邊江體驗過被一個若是正面對敵自己隻三招之内必能取對方性命的殺手埋伏追殺三千裏的狀态,這也是他爲什麽今天第一次出手就直接轟碎了那用作棄子的殺手的腦袋,也是他爲什麽最終選擇了搖頭放棄的原因。
時間還長得很,天陰教會以承天地除虜會的身份雄霸天下,到時别的不說,要屠盡這些殺手并非沒有可能。
“這裏是我天陰教的地方,還請幾位退去,如何?”姬妍見邊江搖頭,立時開口。她可不想那些殺手把這個分舵底下搖得到處都是坑道,更不想險些被人搶去了字據的端木玉當真發起怒來不管不顧。
宋明咳嗽兩聲,笑着向姬妍一拱手,随即七人消失,另有四道故意顯露的氣息離開了這座院子。
“計光玄果然不在,剛才就應該動手!”妄吃狠狠抹着自己那顆大光頭,剛才可是同時有三名殺手在“照顧”他,肚子上挨那一腳可真是不輕,到現在還一陣陣的疼痛。
端木玉沒有說話,隻是掏出字據仔細檢查,發現沒有問題這才放心地揣回懷中。
單瑞嘿道:“計光玄是不在,可你就确定自己那身鐵布衫的本事能抵得住那些殺手無孔不入的手段?剛才那‘美嬌娘’容不凡的一腳瞧着可不好受。”
妄吃臉上橫肉一抖,立刻還嘴道:“你就輕松了?一個病唠鬼咳得肺都要飛出來了,結果三十六刀還不是叫你鬼屠一退再退?”
“都不好過,不用說了。今日情形又不是沒有算到,隻是沒想到這些殺手如此大膽而已。他們也算有分寸,未傷他人。教主吩咐過以擒那張雲之事爲主,細枝末節不必在意。”姬妍伸手揪住妄吃的耳朵往後扯了扯,順手塞了顆藥丸進那張大嘴,“教主宏願實現那天,何愁動不了幾個殺手?”
莫過河夫婦二人并未走得多遠,是以身後院子裏的熱鬧動靜一絲不落地傳進了二人耳中。
莫過河回頭瞧着那飄起的塵煙,轉過頭來對妻子笑道:“看看,連殺手都比堂堂一個天陰教有誠意多啦。”
“誰說不是呢。”别上山柔聲笑道,忽爾向那不知何時站在三丈之外的尖臉男子微一施禮,“嵇妙玉見過二叔。”
“我現在姓計不姓嵇,不過你這個侄女對我胃口,這個二叔我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