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過河在夜市的酒攤喝到了微醺的狀态,美婦攙着夫君,二人親密相倚着走在護城河外圍。這裏可談不上什麽熱鬧或者燈火通明,試問哪一家青樓酒館願意把自己的生意做到這一城之外?
美婦目光掃了掃城頭,柔聲笑道:“夫君,你在那酒樓之中露出的消息看來還是少了點,六方勢力才出來一方,而且這殺氣騰騰的看來可不像是要好好談談的意思。”
有了三分醉意頭腦卻越發清醒的莫過河嘿嘿笑了兩聲,緊了緊摟着嬌妻的胳膊笑道:“不能再多說啦,大當家的千叮咛萬囑咐,我要真是說多了隻怕就要被大當家活活揍死。嘿,說來有趣,那叫張雲的當年鬧出的動靜不小,武當山上那老神仙都與之頗有瓜葛,确實可以算是少年英雄了。不過以咱們大當家的眼光居然會如此關注他,要不是被大當家的唠唠叨叨煩得待不下去,我真得好好刨根問個底。”
美婦對于自家夫君對大家當的形容顯然多少有點不滿意,笑着輕輕擰了這個男人一把說道:“大當家的那是拿你當親弟弟看待,你看白叔和小李子,哪個不是被大當家的捏來拿去,拾掇得服服帖帖老老實實的?做人呐,要知足哦。”
“是是是,老婆大人在上,小生遵命。”莫過河笑着向美婦深深一揖,左手一擡,十五支攢射而來的箭羽便被他“吸”在手中。
看來是真的一句都不想談呐。莫過河看了看微笑不語的妻子,無聲而笑,剛好露出一口好看的白牙。
又數十支箭羽飛來,莫過河回身甩手,手中箭羽根根炸開,無數細碎粉末重新擰成了剛好與來箭數量對待的長箭形狀,逐一與來箭磕在一處,雙雙落地。
輕輕擋在愛妻身前,莫過河解下腰間的酒葫蘆托在手中,慢騰騰地拔去上面的塞子。他在等人,等那些原本在暗處,但一定來到明處殺自己夫妻二人的人。
果然就在莫過河仰頭灌了一口酒之後,有七人從四周黑暗中走出,各提一盞不算明亮的燈籠,皆爲勁裝卻未加蒙面打扮,腰間或刀或劍,還有一人腰間盡是箭袋,一人身上到處都是鼓鼓囊囊的小皮口袋。這七人剛好把莫過河和妻子團團圍住。
莫過河慢悠悠把葫蘆系回腰間。他看着那腰間盡是箭袋,手中一弓,背後一弓,兩條小臂上擺明了裝有機括弩的家夥笑道:“兄弟,之前試探我用得不是手上這弓吧?好歹我救了你一命,試過兩輪就直接上真家夥吧,你手上這個也不大夠用。”
“救我一命?你……”
“後羿,辦事莫言。”
那手執長弓之人正奇怪這個看來弱不禁風而且面帶桃花相的男人怎麽可能救了自己一命,位于莫過河正面的那名腰挎唐刀的男人立時出聲打斷。
這會是一場沒有交流的殺戮。七人的目的很簡單,他們并不知道要殺的這二位是誰,更不清楚這二人武功如何,有沒有後援。他們要做的隻是賭上自己的性命去殺,成則有重利可得,敗了自然就是死路一條,很簡單很明了的選擇方案。
當然,七人搏命卻不是來浪費生命。他們跟了這對夫妻整整兩天,沒有發現這二人有任何後援,更沒發現這對男女有多麽廟堂的武學水準。當然,武學一事他們不會不小心,尤其是這個男人日間在那酒樓之上釋放的消息實在有些驚人,所以才會有了方才的試探。
試探過了,人已照面,剩下的自然就是一方死光的結局。
美婦輕輕扯了扯莫過河的衣服,不過後者隻是回頭咧嘴笑了笑,并沒有開口的意思。
美婦微微瞪眼,這确實是很少出現在她臉上的表情,至少面對着這個讓她愛煞了的男人,很少有。
眼下名字就叫莫過河的男人又是沒出聲的嘿嘿了一下,還是沒有多說什麽,不過那七位團團圍着的人并不打算繼續讓這二位打情罵俏下去了。
換弓,開弦發箭。這一次被稱作後羿的男人确實滿足了莫過河的請求,用了自己最強的弓,最強的力,最利的箭,最狠的招式,勿求一招殺敵。
莫過河很滿意對方的出手,翻手摘繁星,将來箭一一笑納,然後一一反彈。一邊倒的箭雨瞬間變成了兩軍對壘,然後再更短的時間裏重新變成了一邊倒,當然這次的攻守雙方已然逆轉。
六人同時動作,暗器先行,一半罩向莫過河,另一半則全部送給了那位嬌滴滴的美婦人。既是圍魏救趙,也是以攻爲守。
美婦不見動作,隻是眉頭微蹙。倒是莫過河眉頭揚起眼睛瞪大,一臉好險地旋身團轉,繞着自己老婆兜了個圈,幹淨利索地從空中摘下了所有暗器的同時還沒忘了給自家愛妻一個你放心的眼神。
曲指彈劍,揮手蕩刀。當那名叫作後羿的射手最終狼狽滾在一旁才保住性命,放暗器的要倒黴許多,被二十餘枚自己發出的暗器打在身上各大要害,人還在空中就已經死透。
一位用短斧的兩條胳膊被自己的短斧砍掉,擡腿搏命卻發覺擡起來的隻有大腿,膝蓋以下空空如也。就在使短斧的邊上這位使一雙銅鞭,結果卻隻覺得自己手腕一痛,随後就被自己雙手銅鞭把腦袋從中砸了個黃白紅三色齊流。
兩位使劍還成了陣法的最終互透對方心髒而死,用得盡是他們最爲拿手的殺招秘技。那位曾開口阻止了後羿的刀客倒是成了近身戰中唯一活下來的存在,而且除了手中刀驟然飛進了黑暗,就隻有右手手腕因爲強行與那巨力抵抗折了,并未受什麽内傷。
“我終于知道你是誰了。”刀客餘光掃了眼前一刻才滾地躲開,此時卻因爲被對手故意箭箭對撞暗中已受了極重内傷的後羿。确認了後羿抖動數下之後已然因那狂烈的内傷死去,刀客這才繼續說道:“現在隻有我知道你是誰,你放我一馬,我就此退出江湖,永遠隐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