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孫家村距離黃龍堡不過十裏路,車馬前進之下沒用多少時間就已經瞧見了黃龍堡那獨特的高大圍牆。
黃庭芳在畏懼誰?
黃庭芳臉上的表情變化和眼神的變化統統都落在張雲眼中,他對于這個狠極又極勢利的強勢女人此刻的變化頗有點意外。
是什麽人的出現會讓黃庭芳這樣的女人放下架子,甚至于變得有些奴顔婢膝?張雲很是好奇,但仍然保持着一個門客應有的态度,安靜地站在孫滿山的左後方。是的,他現在在孫家的地位可以說僅次于孫滿山這位明面上的家主。
“六妹,好久不見,你可真是越來越漂亮了。”這是發自黃庭芳内心深處的誇贊和恭維,沒有什麽文雅風度,就是直白的百分之百真切地說出口來。
“三姐客氣了,你才是真的妩媚非常呢。”回話的人聲音在笑,但張雲不用擡眼皮都能知道對方的臉上根本就沒有笑容。
這是一個威嚴慣了的,在黃龍堡中有着十足權勢和地位的女人。
黃家第四代第六女,會是什麽樣的人呢?張雲越來越好奇。
“三姐,不知今年你送給老祖宗的壽禮又是什麽寶貝?”
語調輕松,問話的人似乎很是随意。可張雲卻更加清晰地感受到了來自黃庭芳的緊張和謹慎。隻聽她小心翼翼地開口應道:“今年我備了金銀各千兩,玉珠十二顆,另有古戲法十八手準備在宴上獻禮。”
張雲暗道一聲果然。他原本的目的中就有着自薦成爲壽禮之一的目标,此時黃庭芳開口作實了這件事剛好應了他所需。
那總是自信得有些自傲的女聲又響了起來,這一次倒是多了一絲好奇的意味:“哦?十八手古戲法?三姐,小妹可是聽說過這十八手古戲法早已經失傳多年,當今世上流傳還有人能耍的不過四手。你可不要被人騙了,到時候在老祖宗的壽宴上出了差子,可不是你我能兜得住的。”
張雲微一眯眼,他低着頭倒不虞被人看去,不過能把強行要人的話說得如此拐彎抹角又冠冕堂皇,确實讓張雲有了那麽一丁點的“佩服”。
黃庭芳身子微微一抖,一直想着如何讨好自己六妹的她此時才發現了自己忽略掉的一件重要的事。這位與她同姓黃,單名一個“菲”字的黃家四代六女可是一個比她黃庭芳還要貪婪百倍,狠辣百倍的女人。從小到大,這位六妹想要的東西沒有一件是她到不了手的,所有的四代子女,甚至是許多三代、二代的人都受着這位當今黃龍堡裏老祖宗之下第一人掌控和壓制。
這個男人可是讓春柳幾乎發瘋的極品,自己壓根還沒享用過,難道就要這麽送人?黃庭芳内心的激烈鬥争漸漸反映在臉上。
那位在黃家掌權已有十年的女子又怎會發現不了自家三姐的表情變化,深知黃庭芳性情的黃菲唇角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冷笑。她輕輕捋了捋鬓邊實則已然足夠柔順的長發,挑眉看着低頭站在孫滿山後面的張雲說道:“三姐,倒不是我這做妹妹的說你的禮物有問題,但十八手古戲法可是老祖宗私下裏念叨過很多次的東西,确實不得不多加小心呀。”
大家都是人精,黃庭芳哪還聽不出來黃菲的意思。她急忙點點頭走到張雲面前,望着張雲的目光中帶了七分的不舍和三分的可惜,朱唇啓道:“雲章先生,還請你小露一手,讓六妹放心。”
張雲做的是孫家客卿,所以就算他聽得出個中意味,也要裝傻去問問孫滿山的意思。當然,孫滿山自然是沒有意思,結果就是張雲這位雲章先生被推到了風口浪尖。
終于得了機會擡頭看人,張雲掃過一眼便發覺這黃菲非但守身如玉,而且一身本事藏得極深,單憑耳聽體感,和他擡眼這一望的差别居然不小。
越來越有意思了,這到底是誰利用誰呢?啧啧,承天地除虜會這合作對象選得真是不錯。我這趟來得可不止是值回了本錢啊。
張雲心下興奮,臉上則是恭恭敬敬。他向黃菲抱拳拱手以禮,沉聲道:“這位……”
“這是我們黃家少家主。”黃庭芳接了一句。
張雲微一點頭,繼續道:“少家主,在下姓雲名章,确實會那十八手古戲法。如今世人隻知其四,卻不知十八手其實兩手爲一種,共有九種戲法,如今世間尚能重現的實則不過兩種而已。”
張雲說着一擡手,袖中有三十六枚銅錢依次飄起,浮在空中飛向黃菲身前。
黃菲一雙丹鳳眼緊盯着的不是那三十六枚銅錢,而是張雲本身。這個長相英俊,絕對可以算是黃庭芳最愛類型男人的孫家客卿明顯是新面孔,又自稱會十八手古戲法。他來黃龍堡到底是什麽目的,有什麽用意,都是黃菲必須注意的。
“這一手叫三十六連珠,其對應則是智珠在握。尋常所謂戲法高人将這一種戲法的兩手分演,其實全都錯了。”張雲右手五指伸縮動作不斷,那三十六枚銅錢便如活了一般在空中飛舞組合,轉眼回轉成球,其中有三枚銅錢叮當脆響不停。
“請猜枚。”張雲左手一指那浮其他右手掌心的銅錢球。
那銅錢球飛轉不停,若是尋常人隻怕确實隻能從銅錢球裏面的聲音去猜測數量。但是對于黃菲或者說孫滿山這種水平的武者而言,一來聽音辨數本就不難,二來他們更可以通過用眼睛去确認這顆銅錢球上到底有多少個銅錢,相當于是雙保險。
黃菲饒有興趣地盯着張雲的臉,那雙十分标準的鳳眸中透着精明的眼光,似是想把這位雲章先生上下分解開來好好探查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