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雲心裏很欣賞這位胸中有大志的兄弟,一個曾經大字不識的人能有眼下的軍事水準,那可不是他張雲教得好就能成的事。他聽到朱元璋的問題,笑着點了點土雷溝的兩端,然後用手指在地圖上并未标路的地方一路劃過,最終回到濠州城所在。
“你們從濠州出發走這條路,步卒平地雖慢,但從此處翻山而行必能搶先到達土雷溝。咱們出擊最大的麻煩就是那元軍大營裏的高手,一個月裏我跟他五次動手都隻是遙遙相對而已,這一回我要借你出城,再去拖一拖那路騎軍,怎麽也要把那位高手引出來好生會上一會。我自有路子運了不少火藥進來,回頭你們出發之前随小五去取。這樣一來,你們就可以利用土雷溝兩頭那些突出如犬牙的石頭,到時候好關門打狗。加上我改過的弩,到時當可助你一臂之力。”
朱元璋聽得連連點頭,想起之前張雲與那元軍營中高手的數次交鋒,略顯擔憂地說道:“若是大哥離開濠州,那鞑子還有隐藏高手來暗殺主帥他們怎麽辦?”
張雲一挑眉毛,指向着元軍大營方向笑道:“你是看到的,上一次我六十四劍齊發,鞑子營中立時有六座大帳後撤。他們自以爲這般手段就能瞞天過海,卻不知我張雲加幾柄劍就能再讓他們吃上一壺,然後把老底透給我看。”
朱元璋大概猜得出其中意思,卻不知道張雲要如何做。一旁燕小五卻是從打拳的沉迷中驚醒過來,一蹦高竄将過來一臉崇拜地看着張雲。
張雲拍拍燕小五的肩頭,笑道:“努力下去,你也有登上高峰獨覽群山小的時候。”
張雲說着前踏一步,剛好踩在石凳上面。随着一聲不大的悶響,石凳變成了石粉,朱元璋和燕小五二人隻覺得一股勁風卷着自己拔地而起,再回神時已經站在濠州城中最高的建築物上面。
寶城塔九層二十四丈高,一目望去可見遠山,元軍大營自然逃不出去。隻是從這塔所在到那大營中後大帳位置,少說四裏的距離。
上一次張雲六十四劍飛越近二裏地攻敵在朱元璋看來已經算是奇迹,他跟燕小五兩個實在想不出要怎麽才能以人力讓好幾斤重的長劍飛出四裏還要命中目标。
張雲抛給朱元璋和燕小五各一支千裏鏡,然後獨自站上塔尖,指着那元軍大營說道:“一會兒元軍大營裏雞飛狗跳,你們兩個可要幫我看清楚有沒有身形異常的家夥,這可會關系到咱們此次截殺成敗的關鍵。”
燕小五點點頭然後立刻把千裏鏡對準了元軍大營,而朱元璋則微一猶豫開口問道:“大哥,這等距離,呃,會不會打草驚蛇?”
張雲并沒有理會朱元璋的問題,他低起頭望着湛藍的天空,雙臂張開淡淡說道:“風起,源于龍息。”
朱元璋沒聽着回答,正想再問,忽然感覺自己衣襟微動,随即便有大風險些将他吹下塔去,還是從張雲那邊過來的一道無形之力幫他穩住了身形。
“今日有大風,又晴空萬裏,宜平地起神龍,萬無一失。”張雲回答了朱元璋的問題,随後身形微微一晃。
就是那一晃,讓張雲整個人如同消失般融入了這看似偶然實則必然的大風之中。
二丙子正好今日當值城頭守衛,他悄悄揣了偷來的豬頭肉和半壺酒上了城頭找了個旮旯貓着,想着在這近日裏平安無事,人人都想上來當值好歇上一歇的地方好生休息休息。
剛把一口豬頭肉塞進嘴裏大嚼,二丙子還沒把酒壺送到嘴邊,忽然一陣大風就險些将他從遠望樓的角落裏直接掀出去。死死扒住磚石撿回一條小命的二丙子被吓得一口肉噎住,正在那猛拍胸口又拿酒往下順的時候,眼角忽然瞥見一抹閃光。
二丙子忘了噎着的豬頭肉,忘了掉落的酒壺,忘了自己此時還趴在樓邊,再往前半尺絕對就能下去見自己死了十多年的爹娘。因爲他看到了一柄長劍從地面上探出劍柄,然後是劍身,一看就是好鋼的劍身反射着陽光,如同白日裏的星辰。
“二丙子!二丙子,你知道我剛才看着什麽了麽!?”連滾帶爬地沖過來的這位是二丙子的發小,隻是他後面的話還沒說出口,就被一臉震驚的二丙子捏住了臉往城外轉去。
沒人再開口說話,因爲整座濠州城城頭上的守軍都看到,看到在濠州城四周有無數柄長劍從地面下飄起,根本沒收拾妥當的戰場中更有那許許多多的刀槍弩箭無人自浮。
朱元璋看得目瞪口呆,燕小五興奮得直跳腳。忽爾聽得塔尖上張雲笑道:“三爺爺養龍有五,此乃玄土黃龍。”
張雲說着在塔尖旋身舒展,仿佛在用雙手拉扯天地間所有的氣息,那越發強烈的風息居然在他雙手之下倏忽甯靜下來,仿佛所有的風不過是南柯一夢,夢醒則風停。
“風來兮,玄木有青龍出焉?”好似提問,實則自問自答,張雲一言既出,那夢醒而止的風暴瞬息重現人間。隻是這一次,天地風息盡彙于張雲大袖之間。
有風如龍飛揚,濠州城四周那些懸浮兵器如被線牽扯盡數飛向那條無形又有形的風暴長龍,叮當之聲一時響徹濠州城的上空,如同密雷般脆生生沒半點間歇。一條氣勢十足威嚴十足的鋼鐵巨龍當空而成,頭爪身尾一應俱全。
本已閉起雙目的張雲張開雙眼,唇角翹起了挑釁滿滿的笑容。他望向那大帳方向笑道:“看半天了,準備接招吧。其行如電,踏風乘雷!玄金雷龍,去!”
有風掠過那鋼鐵巨龍口牙間隙,帶出銳嘯當真如龍鳴般聲蓋四野,這條長達三十六丈的鋼鐵巨龍居然就這麽随着張雲一揮手,當真如活了一般“咆哮”着直撲向元軍大營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