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首當其沖的千夫長被張雲用刀背作錘砸了個粉身碎骨,另有四百四十一騎陣亡,傷口盡數當胸醒目,皆爲全屍。
一條兩丈多寬的血路鋪開,盡頭是那個鋪路者回身執刀而立的身影。張雲這一沖輕松打爛了這些精騎的自尊,澆滅了他們的怒火,然後替代以滿滿的恐懼。
潰散的騎兵不再有人指揮,因爲不論幸存的最後一位百夫長還是最後兩名十夫長都絕不想淪落到那位千夫長一樣的下場。所有的騎兵都開始爲了保命而逃命,于是僅餘的七十五騎開始了大潰逃。
眼看着已到了收尾階段,上官靈雙手一拍,南邊山丘上立時有黑白兩道光影掠至,正是黑白兩匹寶駒。她翻身上了白馬,那通體如墨的黑馬則徑直沖向了張雲所在。上官靈摟緊了原本就坐在馬上的小男孩,向又是一臉難以置信的驚喜模樣的上官玲珑點頭道:“這回不用猜了,這個是你侄子。豆豆,來叫小姨。”
被上官靈摟在懷中的小男孩立刻揚起個可愛的笑臉,脆生生地叫了起來:“小姨好,姨夫好,陸爺爺好,陸家二位奶奶、叔叔阿姨、哥哥姐姐、弟弟妹妹大家好。豆豆給大家問安啦!”
粉妝玉琢般的面容,靈動之極的大眼,加上那脆生生的童音,上官玲珑第一個亮了白旗,也不管白馬背上已然兩人,居然一個縱身上了白馬,抱過了豆豆照着人家小臉就是幾大口親過去。
陸德興此時也是喜上加喜,整個人精神煥發好似年輕了十歲。他撥馬上前,二話不說就從懷裏摸出一塊金鎖,說什麽也要把這塊原本是當年備下要送給張雲的禮物送給小豆豆當見面禮。
大部分人的焦點都被轉到了豆豆身上,唯獨賀經緯雖然耳中聽到,卻還是雙眼直視前面,盯着那如煙般瞬息四出的黑駒白士,看着張雲在短短的幾個呼吸之間将這戰場清理得隻剩下那面具男一人。
有刀還鞘無聲,張雲重新翻身下馬,雙手空空,身側隻有那看來不輕在他手中卻如無物的白鐵箱子。
“你确定用槍?”張雲眉頭微挑,似乎是想跟面具男确認一般。
面具男發出一聲暴喝,似乎是在給自己鼓勁。他将手中長槍一震,拉開了架式将槍尖指向張雲胸口所在。可惜剛才發生的一切實在太過震憾,面具男窮極所有也隻能做到如此。他可沒有任何先攻的打算,當然也沒有開口應答的勇氣。
一鼓作氣,面具男知道自己一旦應聲,剛剛強行提起的丁點兒勇氣就會一洩千裏。
張雲看出對方此時狀态,于是先行開口道:“既然你不說我就當你是應了。我也用槍與你對陣,咱們一擊分生死。”他說着伸手在那看來根本沒有縫隙的鐵箱子上面摸了幾下,立時便有“嗆啷啷”鐵器出鞘的動靜響起,居然被張雲從那看着跟鐵坨子沒兩樣的東西裏抽出了一杆精鋼大槍。
面具男已經不會去驚訝張雲憑空抽出一杆大槍,但他卻無法忽視對方那明明平緩卻又帶着恐怖威壓的持槍架式。明明隻是宋朝嶽家槍的架式而已,但張雲動作中那種無形的壓力依舊迅速摧毀着他的心理防線,刹那之間就讓他瀕臨崩潰的邊緣,生死一線的面具男決定在自己崩潰之前做出最後一搏。
一槍遞出,面具男起初的速度并不快。随着他逐漸加速,平靜的槍尖開始了細微的抖動。面具男的速度越來越快,槍尖的抖動也随之愈發激烈。空氣被激發、扭曲,那杆大槍之所指已然覆蓋了張雲全身,甚至包括他所有的進退方位,以攻爲守的一招已然帶起了嗡嗡的隐雷之音。
凝神聚目的張雲有些意外,因爲他并沒有看出對手這一槍到底是誰家路數。既然對手招式精妙,張雲心底裏自然有些贊許之意,不過對手這槍會不會對他産生威脅,又能産生多大的威脅,張雲則是壓根就沒想過。
提步挑槍,曲臂,弓步,推槍下點。簡簡單單的一記鳳點頭,張雲這四個動作做得舒緩均勻,有着武者招式天然的美感。隻可惜面具男沒能從張雲的動作中看出任何美,因爲張雲這一槍在點出的同時就已經命中在面具男長槍槍尖上翹而槍身下彎的最低點上。
張雲這一槍力聚一點,産生的效果就是讓面具男的長槍從被點中處折斷,斷槍頭則爲巨力所驅倒翻出去,随着槍杆折斷的一聲響起,正好從面具男的眉心刺入,腦後透出,留下一個通透的圓洞。
張雲僅用一招就讓那叫賀經緯和上官玲珑夫妻倆焦頭爛額的對手自取滅亡,賀經緯已經完全看呆,抱着小豆豆卻被張雲那一槍引得回過頭來的上官玲珑同樣張大了嘴巴。
張雲把大槍“插”回鐵箱子然後放在黑馬背上縛緊,牽着馬緩步往回走的途中還不忘說道:“經緯,剛才那一槍,刀也可用。玲珑,你缺少的東西,也可以從那一槍裏找到。”
賀經緯和上官玲珑夫妻都被張雲的話點醒,各自陷入沉思。上官靈笑着抱回了兒子,小家夥則向自己老爹比了兩個大拇指。他還真是第一次見到老爹教導自己以外的人,啧啧,那真不愧是他張淩張豆豆的親爹,太帥了!
張雲笑着抱過兒子,帶着上官靈走到陸德興面前,一家人全部雙膝跪地,恭恭敬敬地磕下頭去。
“張雲見過陸爺爺,代大爺爺謝過陸家當年大恩。”
“上官靈見過陸爺爺,代張家衆婦謝過陸家當年大恩。”
“張淩見過陸爺爺,謝謝陸爺爺的金鎖,代、代、嗯,代張淩自己謝過陸家幫過我爹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