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被葉寒雪硬生生扯的幾乎砸落在地的天空因爲這二人一場對飲重新歸位。
尾随而至的郭清緣收掌駐步,她知道自己的弱水花再也不可能有機會追擊張雲,因爲那場風流讓她心醉。
無形的氣機流轉此刻實則已如狂風暴雨,帶着似能毀天滅地之勢在張雲與蘇曉生之間狂暴來去,缺偏生被這二人打出了無限風流。
易劍看着就想抽動嘴角罵上一句真能裝,可惜其實這一切變化都隻在一個極短的時間裏發生,不可能有誰能夠開腔出聲說點什麽,即使是仙人境界的四方山四方劍也辦不到。
張雲的“醉卧雲端”終究要與蘇曉生的“指點江山”一比高下,而且以這二人的出手速度,這場極盡唯美的比試到來得極快。
仙人大醉卧雲端,張雲這一記劍法已将飄渺虛幻用到了超脫真假的極緻地步。劍氣劍意劍招皆在生發變化,千千萬萬叫人無從知曉其真實目标。
蘇曉生根本不去在意對方的千萬種變化,隻是以書生意氣取直而行,杯中酒,酒中劍。
紛繁萬千的劍勢變化之中張雲偏偏選擇了蘇曉生的選擇。
似有一聲空靈清脆的“叮”聲響起,聲入天地,萬物可聞。
張雲冷笑,因爲僅僅一個瞬間的凝固之後,便是杯破酒撒劍去如龍的結果。
也許蘇曉生的望氣之法已不亞于詭兵門蓋不外傳的秘法“山海望氣”。可并不是誰都能創的出淩雲九劍這等世間頂尖的劍術。
瞳中訪古已脫鞘而出,破杯碎酒的正是這記蓄勢而發的瞳中劍意。
書生意氣?需有?隻有?迂腐可笑!
瞳中劍去,此間氣機盡在張雲一人掌握。杯破酒撒的蘇曉生連中七道劍氣劍意,體内氣血瞬息間沸騰而起,幾乎就要毀了他大半經絡。蘇曉生微微咬牙,終究是不得已讓了開去。
至此張雲眼前再無阻礙!
仙人仗劍,諸般蓄勢盡合于這破障一劍,張雲已然人劍合一,是以四周忽而凝滞的時間流轉被放大了成千上萬倍。
“我大爺爺是何等樣人!就憑你的品行心性永遠也學不到‘光陰’的精髓,半吊子的假貨少拿出來丢人現眼。”
張雲冷笑着收起“十年”,身後卻是似被憑空拉扯而至的易劍等人。箭形陣法始終都在生效,而目前的結果來看也都達到了張雲的預期。
“你不該叫我一聲爺爺?”與張雲的話完全不搭調的疑問,說話的男人看着有些清冷,眉眼之間似乎總有抹不盡揮不開的寂寥。
張雲嘿嘿嘿冷笑三聲,向前踏上一步。他落足之地便是氣機流轉樞紐所在,是以便有那剛剛流散開去的氣機又一次彙向一處的風起雲湧。才醒過神來的衆多圍困之人才覺得天又歸位不再那般壓抑,誰知瞬間又有張雲這等霸道手段攪了個風雲色變。
不少人心裏生出了一股強烈的無力感,那種近乎絕對的強大,從武道到精神,由内而外,發乎一身卻能叫天地呼應的氣勢,讓人望而生畏的同時也有一種好似崇拜的心折。
眼中有憂郁的清冷男子見張雲并無回話的意思,向來極少多言的他居然主動再次開口,還帶上了三分笑意。
“就算我叛出了雲天派,大師兄依然以師弟視我,所以我并沒有想要想要占你的便宜。”
這一次不光是那些并不常能見到他們的“聖教主”的天陰教衆感到吃驚。看着這位如今的天陰教主,可謂天陰教立教以來謀略第一人的韓長空,連那葉寒雪和郭清緣都深感驚訝。她們萬萬沒想到教主一上來居然看似硬是要與那張雲拉上親戚關系。
“不用試探,我想殺你。”張雲點了點自己的腦袋,“你也很想要這顆頭顱,何必假惺惺?”
張雲一句話就讓剛剛有些“舒緩”的氣氛再一次緊張到極點。葉寒雪與郭清緣二人無聲來到韓長空身側,緊盯着有一劍在手的張雲。
韓長空似乎有些滿意張雲的回應,清冷的臉上多了一絲微笑。他用目光掃過四周,随即說道:“先前你記憶未歸,我的人做了很多準備,所以這一次是我有心算無心,隻要你能沖出去,我們就在沙場再會。”
張雲前一刻還對韓長空的話一臉的無聊神色,下一刻卻是揚起個燦爛的笑容喊道:“韓念蕊,來給我當會兒人質好不好啊?”
“來啦來啦!張雲你果然夠義氣沒忘了本姑娘!”帶着十二分歡快笑意的聲音響起,一道火紅的身影疏忽間沖出了層層人牆來到場間。
“哎呦我的小祖宗你怎麽出來了。”
蘇曉生這話從韓念蕊開口就說了出來,等到那襲紅衣沖出人牆,蘇曉生已然一指扣下。可誰知蘇曉生急切時忘了自己體内還沒消停,這一扣竟爾被韓念蕊一擰肩頭給閃了過去。
好在天陰教五老還有個姬妍剛才與張雲交手時一觸即退并未受傷,此刻閃身攔在一臉興奮的天陰教二小姐身前,接連三招強行按住了還想跑的韓念蕊。
被捉住的韓念蕊不好意思地沖張雲笑笑,後者同樣笑着搖了搖頭,似乎是一個說“不好意思沒法給你做人質啦”,另一個說“沒事沒事,有心就好,我們還是朋友”。
這又是演的哪一出!?
如果說之前的種種還能被那些天陰教請來的高手們理解,那麽此刻這一出卻足夠讓人眼珠子掉上一地。
天陰教二小姐跟天陰教最大的敵人這股子親熱勁頭算是個什麽意思?我們不會是被人家玩了還不知道吧?
本欲上前幾步封死合圍最後幾個缺口的嵇家、黑白山莊和世外桃源那幾位高手不約而同地止住了腳步。
沒有哪個已經修煉成精的人或者家族願意把一切賭在不能确定的賭注上。
“這就算破了一半吧?”張雲笑了笑,“你确實有可怕的自信。”
“我對子女的信任就如同他們對我的。”韓長空溫和地微笑,看着向自己猛丢眼神的女兒被姬妍揪着耳朵拽回人牆後面,“我多了一大群要安撫的人,你的心思又何嘗不亂?你的勢因爲蕊兒的純真潰了,我們仍是半斤八兩。”
“看來今日殺不了你。”張雲擡起手中寶劍“十年”,空着的手并指在那光滑如玉的劍身上輕輕抹過。
“沙場見。”張雲隻留下了三個字,他和他身後的箭形陣就這般突兀地消失不見。
轟然沖天而起的火光映紅了半邊天空,那是天陰教早早部下的衆多手段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