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盧姿就是如此,阮文清生怕她的心傷得不夠,借着由頭,把李旦的大婚新郎服交給了豆盧姿。
按照禮制,按照約定俗成,再加上張傲群毫無保留把所學的親授給了豆盧姿,這套禮服制作起來并不難,宮中有最好的繡娘,她現在已經是掌儀,隻需要畫好圖樣,剪裁好可以了。可是,在設計圖樣的時候,豆盧姿卻遲遲未能下筆。
“知了,知了。”窗外的秋蟬不停地在叫喚,已經立秋,天氣還十分炎熱,豆盧姿的内心煩躁不安。
“吱吱。”不知道何時,李旦已經來到了制衣司。也許是豆盧姿太入神了,李旦站在她身旁好一會了她都未曾察覺。
“相……相王殿下。”豆盧姿擡眸先是一驚,後是結結巴巴道。
“想什麽這麽入神?”李旦有意拉攏他們之間的距離,蔥白的手指輕輕在她小而翹的鼻尖刮了一下。
“我……我在給你設計大婚的禮服。”豆盧姿絲毫不掩飾,一骨碌說了出來。
“恩。”李旦後悔爲什麽要問這個,本想好好和她說說話。
兩人因爲這句話尴尬了好一會兒,
“禮服随便做就好,隻要合乎禮制。”李旦說完這句話,很想抽自己的嘴巴,還不如幹愣着不說話。
“……”
“我想有一事情問你,如果我去洛陽封地,你願意和我一起去嗎?隻要你點頭,我一定求母後,封你爲側妃。”李旦知道如果他再不說出來,恐怕再見的機會微乎其微。
“我挺喜歡待長安的。”拒絕的話語停留在嘴邊,但是豆盧姿應的這句意思很明了。
“你是因爲靜心的事情嗎?我很抱歉,如果我告訴你,我隻是個旁觀者,我無能爲力呢?”李旦并非沒有把豆盧姿的話放在心上,他提前找過慎邢司的王大人,可是他總是以天後的口谕爲由搪塞李旦。等審判之日,他照着已經預備好的文書念了起來,根本沒有任何緩沖的機會。武則天就是武則天,隻要她決定的,任何人都不能改變。
“如果你無能爲力我不勉強,但你是主理,可以改變她的死亡方式?淩遲會不會太殘忍了。”
“大唐律法不是你說的那麽簡單。”
“我看到的隻是殘忍和麻木。”
又是相對無言。
……
十日後,李旦大婚。
半個月後,太平公主大婚。
紅紗取代傳統紅色蓋頭,自然縷在精緻高貴的面龐;鳳凰霞帔改成各色名貴牡丹,在雲髻上缤紛點綴着,“什樣錦”、“嬌容三變”、“花蝴蝶”、“冠世墨玉”、“嫣絨紫”等;喜慶的新娘裙變成紅色粉色漸變紗裙,就像從仙苑下凡的牡丹仙子。長安的市民紛紛守在太平公主出嫁道路的兩旁,爲的是一睹大唐最美公主的風采。
豆盧姿做夢也想不到,這是她在制衣司做的最後一件衣服。
因爲在五天後,她和李旦必須來一場說走必須要走的“旅行”。——武則天擔心李旦在長安太寂寞,對比相王妃劉佩甄的木讷,豆盧姿顯得乖巧可人,所以在臨行前把豆盧姿許給李旦爲側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