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入殓儀式上,豆盧姿才真正近距離看到李治。
他安靜地躺在龍塌上,面無血色,豆盧姿後背一陣發涼,冷汗模糊沁出,就算是皇帝,也是一具死屍。幸好,她隻需要站着呈好衣物就可以了,不用看,也不用動手。
由制衣司張傲群和李治的近身太監給李治換上最後的衣物,幾名太監把他擡入金絲楠棺木裏,他任由這些太監擺布着,再也感受不到哀傷,悲憤,開心各種情緒。有一句話說得沒錯,站着的乞丐比躺着的皇帝更加高貴。說的正是如此,人隻要活着就是勝過一切。
葬禮上,武則天威嚴肅穆,上官婉兒精明幹練,以及太平公主的沉着冷靜,給了豆盧姿很大的震撼。
大明宮最負盛名的三位傳奇女子,有着與常人不同的内心承受力和抱負。
而李旦,出乎豆盧姿意料,他似乎變得成熟了許多,一改平日吊兒郎當的樣子,祭奠交由他主持。算起來,自從豆盧姿向李旦爲靜心求情後,他們再也沒有再見過。
與之對比的,哭起來假惺惺,内心竊喜的韋昭蓉,簡直是嫌惡至極。她的人和她的名字一樣,寫着欲/望,做夢都想一步登天,畢竟能把宮内妃嫔的稱号當成名字的,後宮裏隻有她了。
她和李顯剛好在李治升天的時候就來到了洛陽,這點武則天很是不高興,算起來,李治卧床也才十幾日,難道,洛陽有他們的眼線,真是好大的膽子。
“父皇,嗚嗚,嗚嗚。”她的舉手投足充分的表達了誇張兩個字的含義,妝面被眼淚糊得髒兮兮,絹帕上都是脂粉的痕迹。
武則天嫌棄地看了她一眼,在祭奠上不好發作:“韋妃身懷龍嗣,回宮歇着吧。”
可是韋妃并沒有讀懂武則天的含義,讨好說道:“謝母後,我可以堅持下去。”
“韋妃,你還是趕緊回宮歇着。我還沒問你,你和顯兒是從何得到消息你父皇不行了,什麽時候出發的,是不是巴望着你們的父皇早日歸天。”一點眼力見也沒有,活該被武則天一頓責罵。
“母後,我們哪敢。”李顯用袖子擦了擦額前鬥大的汗珠,韋昭蓉确實是安插了一個眼線在洛陽,隻是這點小聰明哪能欺瞞得了心如細發的武則天,“我們是聽聞,父皇得了重病,所以日夜兼程,前來探望父皇,沒有任何僭越和大逆不道的想法。一來爲母後分憂,二來照顧父皇。”
韋昭蓉被這一吓,哭得更兇了:“正是如此,母後。貧妾萬死也不會這樣想。”
“好了!你們父皇仙逝,那就繼續哭吧。”武則天拂袖,懶得再搭理跪在地上吓得瑟瑟發抖的韋昭蓉。
在李治逝世後的同月,李顯在長安登基,稱唐中宗,韋昭蓉被立爲皇後,後人稱爲韋後。
李顯和韋後從洛陽到長安,直至登基都安安分分,直到登基之後,嚣張的氣焰宛如火山爆發。
爆發甚至燃燒到了武則天面前,李顯大肆提拔韋後的父親韋玄貞,從一個七品小吏晉升到豫州刺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