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廟的傳承,不但是需要有一代代的大儒來支撐,也需要一個強大的運作機構,護衛也是其中一部分,雖然到了大學士的級别之後,一個儒生便可以以自己的筆墨來對抗整個塵世間,但對于那些見習學士和普通的學士來說,還是需要有人來保護。
也是爲了防止朝廷對文廟的一種打壓。
可以說,文廟不單純是統治集團利益的需要,也是統治集團被迫妥協的結果,沒有哪個王朝願意有這麽個可以跟朝廷分庭抗禮的存在,也隻是因爲文廟内有一代代的人爲之奮鬥,才保證了文廟今日的昌盛不絕。
“紀甯,你什麽意思?你是想要挾本官?”張桦很是生氣,紀甯顯然居然帶着文廟的人上門來要人,似乎是不給他任何顔面。
紀甯笑道:“如果是外人的事情,我當然不會理會,但現在張知府所拿的人中,有在下賭約中所得到之人,你覺得在下會就這麽離開,而置之不理了?”
“之前對你說得那些話,看來你還是沒聽明白!”張桦厲聲道,“你如此不識相,難道以後不想在文廟中晉升了?”
“怎麽,張知府想對在下說,你其實在文廟中還有很多的同夥,他們會幫你來打壓我?”紀甯笑着問道。
“你!”張桦對紀甯的話很是憤怒,但現在他也是沒什麽辦法,論武力,沒法将紀甯制服,甚至是用朝廷的律法,對紀甯也是無可奈何。
紀甯道:“如果張知府不交人的話,那在下可就不客氣了,那時做出了什麽轟動一時的事情,鬧得滿朝皆知,怕是你不好收場!”
張桦臉色更加冷漠,他意識到一件事,那就是一旦把這件事鬧大,朝廷會在最短的時間内得到消息,随即清剿地方大官宦世家的計劃就會被叫止,等于說是得不償失,還不如息事甯人。他心想:“如果隻是爲了讓這小子罷手的話,給他一點甜頭,他應該就不會再來糾纏,這件事也就到此爲止,之前的計劃也不會受到任何的阻礙!”
想到這裏,張桦心裏也就安心了一些,他道:“你要的人,本官可以給你,但也僅限于你所要的蘇家小姐一人,其他人跟你沒什麽關系,你最好也别糾纏!”
紀甯笑道:“在下得到想要得到的人,爲何還要糾纏呢?張知府,交人吧!”
這會紀甯也知道不能再繼續糾纏,把這些人給惹怒了,雙方來個魚死網破,對誰都沒好處,尤其之前京城文廟的大學士馬恒曾提醒過他,讓他不得再做一些跟政治沾邊的事情,現在他到知府衙門來要人,本身就已經是犯禁,隻是這件事不爲張桦所知,否則張桦才不會把人交給紀甯。
現在紀甯代表的是文廟,但若那些文廟中的元老對紀甯失去信任的話,那紀甯背後也就失去了靠山,紀甯也就沒資格來知府衙門要人。
張桦一擡手道:“去城内的衙所内,将蘇家小姐……跟紀學士有婚約的那個,帶來,送到這裏!”
“是,大人!”馬上有人去按照張桦的吩咐辦事。
人走之後,張桦打量着紀甯道:“紀甯,本官已經跟你說過,你最好不要幹涉這件事,你爲何不聽呢?”
“如果這些事是跟在下無關的話,在下自然是不會理會的,但突然之間張知府要拿蘇府的人,蘇府中人的死活,在下也不是很在意,而一個女人……對張知府你的大計好像也形成不了影響,現在跟你來要人,也不過隻是爲了自己的私利罷了,不涉及到公事,爲何不可呢?”紀甯笑着問道。
這話,讓張桦點了點頭,張桦道:“愛美之心人皆有之,既然你是爲了個蘇小姐而來,本官也能理解你,那本官就格外開恩一次,把蘇小姐還給你,但若是将來你再爲了什麽事而來,本官也不會再跟你有任何的妥協,本官會帶着你去文廟,直接跟文廟中人來說及此事,看看你如何收場。”
紀甯笑道:“你還要多謝張知府你理解了!”
張桦冷哼一聲,雖然他心裏也有不甘,但好在一點,那就是這件事順利解決了,一個蘇蒹葭影響不到整個大局,他現在最怕的就是有人出來幹擾,而恰恰紀甯就是這樣一個讓他覺得危險的人,畢竟紀甯身爲文廟學士,地位還是很尊崇的,若紀甯繼續糾纏,也隻有到魚死網破這一個結果。
……
……
張桦原本是要審案的,但因紀甯的突然造訪,審案也隻能暫時押後。
過了有小半個時辰,蘇蒹葭才被人用馬車載到了知府衙門,原本那些大家族的女眷都已經被人綁走,押送到城内的一處大的院落内,那裏也是一個臨時的牢房,主要是關押女眷,回頭在定罪之後,這些女眷會在最短的時間内被變賣,這些女眷也就正式要成爲淪落風塵之人。
在這時代,一旦是一個家族落罪,還是謀逆這樣的大罪,家族中任何人都是難以逃脫的,甚至男丁被斬首,女眷被發配都是再平常不過的事情。
紀甯不想在朝中有所紛争,也是看到朝堂内會出現這樣或者那樣的更疊,還不如在文廟中,不管朝廷做出如何的改變,都不會影響到文廟中人的地位。
蘇蒹葭隻有一個人,被一名四十多歲的老女人牽着繩子而來,她的手上還有鐐铐,顯然這會的蘇蒹葭已經被看作是囚犯。
而且蘇蒹葭的眼睛還被蒙着黑布,官府的人不想讓蘇蒹葭知道自己出門後走得是什麽路,免得這些女人會逃走,甚至是通風報信讓别人去營救她們。
張桦道:“紀甯,你要的人,已經給你送來了,你還有什麽話說嗎?”
原本蘇蒹葭還很淡然,在聽到“紀甯”的名字之後,她的身體一震,她知道,眼前必然是有一個可以營救她的人,這個人便是紀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