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計劃,也是之前紀甯給她提及過的。
趙康政生性多疑,她不會容忍别人對他的背叛,也不願意把權力交出去,所以趙康政在生前是不想立太子的,因爲他自己還想着長生,立下太子,如果太子長久不能登基,就會造反,會威脅到他的皇位,但若是訂立遺诏的話,也等于是在皇帝亡故之前,都不用考慮儲位的問題,趙康政也就不着急去傳位。
趙元旃聽到這話,卻是喝斥道:“文仁,你說的什麽鬼話?朝廷不可一日無君,也不可一日無儲君,難道你想違背曆史的規律嗎?”
面對自己皇姐的斥責,趙元容不爲所動,趙康政怒道:“平婉,你在說什麽?現在文仁是在爲朕的江山考慮,你在說什麽?難道你不能跟你的皇妹多學習一下嗎?”
趙元旃也沒想到自己的父親居然在這問題上完全站在自己皇妹的立場上,她顯然沒達到紀甯思考問題的高度,想象不到一個“訂立遺诏”制度對趙康政心理上的影響,她單純認爲,趙元容這麽說是在得罪自己的父親,卻不知自己皇妹這麽說,完全正中趙康政下懷。
“父皇,是兒臣錯了,您也别生氣!”趙元旃也隻能道歉,道,“兒臣願意多向皇妹學習!”
趙康政這才收起了怒氣,看着趙元成道:“老五,你覺得你皇姐的建議,說得如何?”
換了以前,趙元成一定是畢恭畢敬去行禮,一切都順着趙康政的意思,但這次趙康政居然不打算立皇儲了,意思是他的太子之位也等于是飛了,心裏的失落,讓他無法去回答趙康政,他一時竟然愣在當場。
趙康政怒道:“問你話,沒聽到嗎?”
“兒臣……兒臣……”趙元成一時間不知道怎麽回答,最後他還是跪在地上,恭謹道,“兒臣願意聽從父皇的意見,兒臣對于太子之位從來都無奢望,還求父皇您自行做出安排!”
“很好!”趙康政滿意點頭道:“此事,暫且先這麽定了,回頭朕會跟朝臣再商議過,這件事,朕也就不再跟你們商議了,也就當你們全都同意了……”
在場也就不多的人,皇子中,除了趙元容、趙元旃和趙元成之外,就是趙元旃的驸馬劉廷。
趙康政似乎從來沒這麽輕松過,打量着趙元容,道:“文仁,你說話辦事,越來越合朕的心意,可惜你不是男子,否則朕認爲你當太子,最爲合适!”
一句話,就讓趙元容引起了在場趙元旃和趙元成的敵視,但這二人也絲毫不敢說什麽,現在前後兩任太子已經被拉下馬,甚至連四皇子都遇刺,背後的元兇很可能就是皇帝,或者是皇帝的親信,現在他們敢有什麽意見,那就是離死不遠了。
趙元容道:“爲父皇分憂,本就是兒臣應該做的事情!”
“很好,你深得朕意,朕有些事也可以多倚重于你。你還有什麽奏禀的事情?”趙康政好像很期待趙元容能再奏禀一些有意義的事情,讓他可以更爲省心。
趙元容按照之前紀甯的吩咐,奏請道:“回父皇,兒臣認爲,應當撤去江南兵馬大營……”
“什麽?”趙康政聽到這話,臉色明顯有些不滿意,但他仍舊耐着性子道,“江南兵馬大營,是爲鎮守江南幾省的安穩,防止地方上有叛亂之事的發生,怎能說撤就撤?”
趙元容道:“兒臣的意思,不是撤兵,而是撤去江南兵馬大營的建制,将江南兵馬大營,設置成四五個小的兵馬團營,将兵馬調度大權,從地方道禦史身上,調歸到江南各省的兵馬總督身上,如此可以做到分散權力,以防止地方有叛亂發生,道禦史與地方叛亂同流合污的情況發生!”
“嗯?這……”趙康政原本以爲趙元容跟崇王有什麽勾結,居然要撤去對崇王有很大震懾力的江南大營,等聽趙元容說完這話,他反而覺得趙元容說的很有道理。
“你爲什麽會有這想法?”趙康政最後問道。
趙元容道:“以兒臣所知,如今地方上有叛亂之臣,爲了達到謀逆的效果,居然跟江南大營的實際掌權之人,江南道禦史張洪聯絡,試圖将張洪收爲己用,如今朝廷正要決定江南大營實際掌權人,若将江南大營調撥給張洪,難免不會讓他與地方叛亂之臣勾連。兒臣認爲,索性趁機将江南大營的權力分化,再對原本掌兵之人進行調撥,讓張洪徹底離開江南……”
趙康政臉色有些陰沉,一時間沒說話。
這會龍城卻出來說道:“公主殿下,您這話說的怕是不太合适吧?江南大營的建制,從太祖皇帝時候就有了,勢力在地方上已經根深蒂固,說取消就取消,那地方上豈不是亂子更大?”
趙元容瞪着龍城,道:“龍公公這麽急着出來說話,可是跟地方叛亂之人有什麽關聯?”
“你!”龍城當即火起,也是因爲内心最脆弱的一點被趙元容所戳破,他還想争辯,但見趙康政的臉色很不好,他趕緊退到一邊,連個屁都不敢放。
“文仁,你認爲,江南大營要取消建制,有什麽好的方略沒有?”趙康政顯然也想把江南大營給取消,因爲趙康政也能意識到,江南大營的存在,已經不是爲了遏制崇王,而随時可能威脅到他自己的地位。
趙元容道:“兒臣認爲,要取消建制,就需要從張洪身上入手。兒臣請父皇下旨,讓兒臣暗中調查張洪謀逆之事!”
趙康政想了想,道:“你是說,張洪已經謀反,或者是跟叛逆有所勾連?”
“是與否,對父皇來說,有很大差别嗎?”趙元容突然道,“隻要能将江南大營建制撤銷,對父皇的江山,還有皇權穩固,都是極佳的,那就算張洪并未謀逆,到最後他也是做了父皇您的忠臣,父皇認爲呢?”
“嗯!”趙康政滿意點頭,似乎對趙元容的提議非常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