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在趙元容看來,謀朝篡位是不可取的,她隻是想順利登基,是要靠自己的努力,獲得趙康政的認可,将她立爲皇儲,在這過程中,她也不會去殺什麽人,更不會跟自己的兄弟兵戎相見。
她所想的登基方式,太過于理想化,紀甯會覺得她這有點癡人說夢的意思。
或許是趙元容的世界原本就有些單純,紀甯想告訴趙元容的是,要登基,必須要做出流血和犧牲。
五月十四,是紀甯的休沐之日,這天也是朝中商議新太子人選的日子。
趙康政沒有主持朝會,卻讓尚書台、六部等官員,分别拟定太子的人選,讓每個人把自己的意見寫下來,舉薦到皇帝面前,皇帝要看自己兩個兒子的支持率。
皇帝看起來很民主,但其實這種民主都是假的,皇帝從開始就決定了要立五皇子爲太子,現在即便問誰的意見,都隻是假惺惺地表現出自己的廣納谏言,其實從開始立太子的決定就是不容更改的。
每個大臣必須要做出自己的意見,不能選擇中立或者是不選,如果有人作出了模棱兩可的選擇,那麽就會被治罪,皇帝在這一點上也體現出了他的霸道和無理,大臣們别無選擇,隻能在四皇子和五皇子之間做出一個抉擇,到底哪個人才可以成爲大永朝未來的天子。
趙元容作爲實權派的二公主,在這件事上,也必須要做出自己的選擇,她必須要決定自己是支持四皇子還是五皇子,雖然在趙元容心中,認爲五皇子并非最佳的太子人選,但她還是必須要按照紀甯的吩咐,做出了選擇,爲五皇子趙元成。
當天崇王趙康樂也參加了朝會,也做出了自己的選擇,他所選擇的人,不出意外的是四皇子趙元陽。
因爲所有的消息都是公開的,很多人也是從衆心理,朝中的元老,有選擇四皇子有選擇五皇子的,在下面的大臣看來,法不責衆,沒必要爲了一個人選擇問題,去糾結自己的站隊,還不如直接做出自己理性的判斷,或者是按照自己的陣營作出合理的選擇,無論怎麽選擇,他們認爲皇帝都不會遷怒于朝臣。
隻是将來若他們所未選擇的人當上太子,甚至是當上皇帝,他們就要考慮一下自己是否被秋後算賬的問題了,一朝天子一朝臣,沒有哪個皇帝會容許那些支持他政敵的人在自己的手底下當官,皇帝總會有理由把人撤換,賦閑、革職都是輕的,最重的是抄家問斬,那時這些人有理也說不清。
到中午,趙元容從皇宮回來,臉色還多少有些郁悶。
紀甯一直在小居中看書,見到趙元容,不由起身幫她開門,趙元容坐下來,連杯水都沒喝,輕歎道:“紀甯,你說奇怪不奇怪,朝中居然有九成的大臣都支持讓四皇子來當皇儲,就好像都商量好的一樣,每個人都這麽說,反而隻有一些老臣,或者是朝廷中的邊緣大臣,才選擇了五皇子,包括我在内,我都覺得自己成爲了朝廷中的異類!”
“那隻能說明真理還是掌握在少數人手中,如果所有人都覺得五皇子适合登基爲帝,那麽朝廷上下就不會是如此和諧了!”紀甯道。
“那究竟是爲何?你能說出理由嗎?就因爲李貴妃和李國舅叛亂,所有人都不看好五弟?其實五弟的人品和才學,要比四哥好很多,在朝中,很多人也都覺得五弟是适合成爲寬仁君主的……”趙元容臉色帶着極大的不解,甚至還有些置氣的意思。
紀甯笑道:“正因爲五皇子身邊沒有勢力,而且寬厚待人,所以别人都才會選擇四皇子,如果他們選擇了五皇子,以四皇子的性格,将來是以四皇子登基,那他們不是要被報複?”
“嗯?”趙元容打量着紀甯,不是很理解。
“這就是一個法不責衆的問題,九成的人都選擇了四皇子,那即便五皇子登基,也無法一次将這些人都打壓下去,因爲沒有那麽多新的官員給他替換,這一成的人其實是冒着極大風險的,如果皇帝選擇了四皇子當太子,四皇子是鐵定不會放過那一成支持五皇子的人。這世道就是如此吧!”紀甯說話時,也會帶着一些感慨,因爲往往有能力的人得不到支持,反而是那些善于鑽營技巧的人,會得到别人的認可和贊同。
可惜在這件事上,紀甯從一早就判斷出,五皇子得到了皇帝趙康政的絕對支持,至于最終選擇誰,已經無法形成根本的影響。
趙元容道:“希望你說的是對的,五皇子登上太子之位,隻要他不計較這些大臣,倒也還好,就怕他……背後有什麽勢力,像你說的那樣,到最後他會利用自己手上的權力,将異己一個個鏟除!”
紀甯笑道:“無論五皇子如何鏟除異己,都還輪不到公主的身上,因爲公主從開始的時候就是支持他的,親疏關系他還能分得清!”
“但如果是四哥,登上了太子之位,那豈不是會将我視爲眼中釘肉中刺?”趙元容皺眉道。
“四皇子怎麽會登上太子之位呢?”紀甯笑道,“連選擇他的崇王都不相信,四皇子有這能力登上皇儲的位置,崇王這麽做,也不過是在爲陛下施壓而已。陛下用了民主的方式征求衆大臣的意見,結果最後選定的是四皇子,崇王就在等着看陛下推翻自己的決策,冒天下之大不韪立五皇子爲皇儲,如此一來,朝中大臣都會人人自危,到時候崇王也就有了足夠的登基機會,那時現在選擇四皇子的人,就可能會站在崇王的立場上,幫崇王登基。崇王在這點上,所做出的選擇是非常明智的,就是選擇一個人人都支持,但鐵定是登不上皇儲位置的四皇子,逼得朝中大臣來跟他站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