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二人都知道,離開皇宮正門之後,無論是往公主府,還是往紀甯的府宅,一路上都是關卡重重,現在京城已經成爲權力交鋒的戰場,太子最初看似占盡優勢,可當太子被動挨打時,在沒有崇王和文仁公主支持之下,太子内部的勢力先就瓦解,有點兵敗如山倒的意思。
“沒想到暫輾轉之後,父皇還是要立五弟爲太子,我真沒想到父皇居然這麽執迷不悟。”趙元容很失望道,“五弟到底有哪裏好的?他的母親和舅舅,爲了權力居然想殺了父皇,扶他上位,五弟也不可能完全不知情,他明知道母親和舅舅要殺父皇而未上報,最後若非我和太子出面,現在父皇可能已經遭遇不測……”
趙元容在氣頭上,她不會去考慮五皇子到底哪裏好的問題,隻會想五皇子的惡。
紀甯搖頭道:“公主的這些理由,聽起來都很有道理,但最關鍵的一條,這些事并非是五皇子所爲,在陛下眼中,或許這些事原本就跟五皇子無關!”
“嗯?”趙元容一臉不解。
紀甯道:“明擺的事情,五皇子的性格懦弱,并從來沒有什麽鋒芒畢露的表現,以前在陛下面前也都是循規蹈矩,這才是讓陛下覺得他更适合當一個太子的地方。陛下尋找太子,最大的标準不是看這個太子是否有能力,而是看這個太子是否會威脅到他的皇位,說起來荒誕可笑,陛下就是生性多疑的人,這點上,從他連續針對兩位太子,便可見端倪!”
趙元容想了想,覺得紀甯說的有幾分道理,但有些事她又不願意相信,就好像太子對皇帝威脅比較大這件事,仔細想來,也的确是這樣,如果太子對皇帝的威脅不大,也不至于會帶兵逼宮,但趙元容隐約又覺得紀甯在說這道理上,似乎是鑽了牛角尖。
“難道就不能是父皇,将太子給逼反的嗎?”趙元容問道。
紀甯微微一歎,道:“公主可有想過一問題,若太子心中不存着對陛下的逆反心理,又怎麽會在之前一直隐藏自己的鋒芒,甚至裝作自己從來沒有什麽野心?到頭來,被陛下發現他的野心之後,無論太子再怎麽隐藏,都已經無用,陛下要鏟除太子,也絕對不會手下留情。或許是陛下對身邊人的不信任,才造就了這結果!”
趙元容道:“但也正是父皇對太子的不信任,才造就了太子現如今的狀況,眼前這一切的始作俑者,其實是父皇才對!”
因爲在這問題上,紀甯和趙元容的出發點不同,二人在想問題時,都會在往自己有利的方向去想,以至于趙元容始終覺得犯錯的是皇帝,而不是她的兄長。
紀甯輕歎道:“現在說這些,都已經是無用,太子失勢是一定的,有崇王這老狐狸在,陛下在對太子的問題上也不可能會冷靜。五皇子被立爲太子是遲早的事情,但現在究竟以怎樣的方式去化解眼前的危局,也就難說了。陛下這一步走的很絕,讓太子徹底成爲了叛逆之臣,也斷了太子登基的途徑。至于太子将來會如何,也沒人能确定,就算陛下依照承諾不殺太子,五皇子和崇王将來也不會放過太子,太子始終還是會成爲他們登基路上最危險的人!”
“你的意思,父皇這次就是鐵了心,要相信崇王,殺了太子,将來坐視崇王的勢力做大,甚至威脅到他的皇位?”趙元容問道。
紀甯不知該怎麽回答,因爲很多事不是完全在他掌控之中。
趙元容在太子的問題上,因爲親情有些失去分寸,紀甯甚至覺得她有些意氣用事,但這就是趙元容,是紀甯所熟悉的人,趙元容到底有多任性,連紀甯沒有絕對的認識。
趙元容所認定的事情,紀甯覺得自己想更改也是很困難的,這涉及到趙元容對人的态度。
“公主,無論陛下将來對太子如何,至少現在陛下對你的态度,将會發生轉變。因爲陛下需要一個完全站在他立場上的人,來幫助他的兒子在太子的位置上更加穩固,這個人,舍公主之外也無旁人,公主心中對陛下的忠誠,還有公主的能力,是陛下選擇你的基礎,而平婉公主則不具備如此的能力!”
紀甯也在告訴趙元容,其實趙元容也是這次政治事件中的得益之人,趙元容現在的地位,非但不會因爲太子的倒台而落魄,反而趙元容會被皇帝重用,因爲皇帝下一步要針對的是崇王。
以趙元旃和劉廷的能力,是根本無法與崇王抗衡的。
皇帝一邊知道太子有能力,但同樣也不喜歡這兒子,因爲太子鋒芒畢露,不是皇帝所喜歡的性格,相反,趙元成雖然性格懦弱,但因他威脅不到皇位,是爲皇帝所欣賞。
趙元旃和劉廷,在皇帝看來,是兩個有野心,而且能力一般的人,如果太子要持續給予皇帝壓力,不用皇帝殺太子,皇帝也不會容許趙元旃和劉廷留在京城,因爲趙元旃本身也沒安什麽好心。
“公主,你作何想法?”紀甯見趙元容沉默不語,不由問道。
趙元容望着紀甯,輕歎道:“在皇位問題上,我不想多讓,如果可以的話,就算是九死一生,我也想登上皇位,因爲現在除了我之外,沒有别人比我更合适登上皇位!”
紀甯笑着點頭道:“很好,隻要公主能堅定這想法,我想沒有什麽問題可以讓公主挫敗,公主在争奪儲君之位上,或許并不占據任何優勢,但公主卻在争奪皇位上,已經立于不敗之地!”
“你不是在哄騙我吧?”趙元容有些不太相信自己。
紀甯笑道:“公主要想到,如今能跟崇王相争的,其實隻剩下公主一人,陛下不用公主,又能用何人?反倒是公主這幾年應該想想如何篡位,如果再以之前的心态來争奪儲君,公主可說是絲毫機會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