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理說,作爲自己父親的妃子,屬于她“母親”級别的人物,她是需要先行行禮的,但本身她是文仁公主,而眼前這位隻是個“韓妃”,甚至連朝廷正式的敕書都沒有,可以說是名不正言不順,就好像父親在外養的外宅,根本不能得到他這個家中嫡傳女兒的認可。
趙元容跟趙元盈之間的關系畢竟不是很深厚,她隻是輕輕一歎,問道:“有事?”
“陛下請公主進去探望,不知公主可否方便?”趙元盈問道。
趙元容很是驚訝,自己的父親就算再荒唐,也應該知道她是認識闵善郡主的,讓闵善郡主來傳話,不等于把自己納趙元盈的事情給敗露,讓自己的女兒看不起?
“有勞!”就算趙元容已經看清楚眼前就是趙元盈,但她還是會不動聲色,因爲紀甯也告訴他,今天不管皇帝做的什麽,都是對的,要保持她的仁孝之心便可。
趙元容在趙元盈的引路下往後殿方向行去,還沒進後殿,便聽到從裏面傳來“咳咳”幾聲咳嗽,趙元容隐約可以判斷是自己父親的聲音,她心中也稍微安定了一些:“父皇如今安然無恙,那即便有人要叛亂,父皇應該也可輕松應付!誰讓父皇才是天下之主?”
在此時,趙元容已經不自覺站在了父親這邊,這點都不用紀甯刻意去提醒。
趙元容走到後殿之前,趙元盈進去通報,等出來時,人已經換成了小太監。小太監道:“公主,陛下傳召您進去觐見!”
“有勞!”趙元容說了一句,人也進到裏面,剛進去,便見到自己的父親坐在龍榻上,此時正有兩個女人在爲趙康政喂藥,其中一個是剛進去的趙元盈,而另一人則是之前趙元容所見過的車師國公主。
當趙元容想到這公主其實是太子派來的時候,她心中緊張,怕自己的父親知曉,但又不敢詳細告知,免得被父親當她是太子的同黨。
“文仁,你來了?你總算還有些孝心,朕見到你,心中也就寬慰了許多,唉,朕也未料到,居然會有人來刺殺朕!”趙康政喝完藥之後,趙元盈和車師國公主也退到一邊,趙康政正對着趙元容,如此趙元容也能看到趙康政脖子上纏着白布,應該是剛受過傷。
趙元容走上前,跪下來道:“兒臣給父皇請安!”
“起來起來,你乃是朕的嫡傳之女,也是大永朝的文仁公主,起來,讓朕看看!”趙康政一擡手道。
趙元容這才從地上站起身來,見到趙康政之後,趙元容臉色很是複雜。
這是她曾經最敬重的父親,但現在,這是個荒淫無道的昏君,她也不知道自己站在父親這邊到底是否正确,她總感覺自己在哪裏做錯了,但她又不知該怎麽形容,紀甯所說的話,她又不想完全接受。
趙康政又是一擺手道:“文仁,你且先站在一邊,朕今日還要見太子,老五,還有你那些年幼尚未搬出宮門的弟弟妹妹,有很多你也不是很熟悉,讓你們親近一下!”
趙元容行禮,恭敬立在一邊。
如今趙康政到底有多少兒女,趙元容甚至都沒詳細計算過,因爲很多内宮妃嫔所生的兒女都還沒得到封号,這兩年趙康政又很少把内宮的事情說給外人所知,趙元容甚至連自己的弟妹數量都不清楚。
過了不多久,龍城回來,行禮道:“陛下,諸位皇妃,還有皇子,公主在外求見!”
“快,傳見,傳見!”趙康政迫不及待道。
最先進來的,是平婉公主趙元旃,在她進來之後,她的目光馬上落在趙元容身上,在發覺趙元容根本沒心思搭理她之後,她才悻悻然上去行禮。
而後進來的是妃嫔,還有一些年幼的皇子和公主,很多都還在襁褓之中,大一些的,也隻有十一二歲,這小公主還是趙元容所認識的,便是曾經她在宮裏也陪伴在她左右,經常跟她問東問西的三公主趙元嫣。
趙元嫣也是在宮中歲數僅次于趙元旃和趙元容的公主,歲數如今才十二歲,但趙元嫣并非嫡傳,而是後宮妃嫔所生。
至于别的公主和皇子,最大的歲數才五六歲,有的還不會跑,尚且在襁褓之中的也有,一群孩子被抱進來,趙元容看着就覺得頭疼,她覺得自己的父親在做很多事上都很荒唐。
“參見皇上……”
進來的妃嫔和小公主、皇子,都尚未被敕封過,一群小不點立在那,好像個小大人一樣,有的還直接磕頭給趙康政行禮,口中稱“父皇萬安”等等。
趙元容在旁一副冷漠之色,一直未言語。
等有皇子和公主的妃嫔差不多都到齊,趙元容才知道原來自己多了這麽多弟妹,她也在佩服自己父親這兩年的生育能力,短短幾年間就生下了這麽多的皇子和公主,簡直是把内宮當成了孩子的遊樂場。
趙元容心道:“父皇如今這架勢,看來是春秋正盛,難道他還想再執掌朝政三十年?”
她正想着,最後一名皇子進來,這次皇子的歲數大了一些,是五皇子趙元成。
趙元成一進來,下跪道:“罪臣見過父皇!”
“你何罪之有?”趙康政臉色冷峻,說了一句,因爲他突然轉臉色,那些尚且在襁褓之中的孩子有的直接哭了,即便那些妃嫔怎麽哄都沒用,好像會傳染一樣,登時寝殿内有很多孩子在哭,趙元容聽了更加心煩。
趙元成站起身後,趙康政用冷目打量門口的方向,道:“太子呢?爲何不見他來?”
龍城戰戰兢兢回道:“陛下,太子正在平安殿内,他這次……是領兵進宮的!”
“什麽?他這孽子,是想造反不成?”趙康政怒氣沖沖道。
趙元容和趙元旃明哲保身,這會是不會替太子說話的,反倒是五皇子趙元成行禮道:“父皇,太子皇兄乃是惦記父皇安慰,帶兵進宮,也是爲勤王,還望父皇明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