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元容問道:“紀甯,你是哪位朋友牽扯到這次的選秀女之事中?莫不是你的……紅顔知己?”
紀甯歎道:“是紅顔,但還算不上知己吧,以前她對我有所恩情,我隻是想替她化解于危難。這個人,便是戶部右侍郎李璟府上的千金李秀兒,李璟想攀附權貴,要把李秀兒送入宮門,在下有些不值而已!”
“嗯。”趙元容點頭道,“紀甯,我不知道你跟這位李小姐有什麽關系,但李璟此人,一直都是經營官場而聞名,之前他曾有機會進翰林院,當時的翰林學士也是認爲他在做事上很偏激,而将他從最後庶吉士的名單中給刷了下來,因此而爲他記恨。之後李璟甚至還暗中向朝廷舉報這位翰林學士的不法行爲,最後證明都是他栽贓誣陷,但他在朝中有人脈,這次他向朝廷運送了甲骨文祭文,爲父皇所賞識,直接留他在京城,做戶部侍郎,對他來說也是一種恩寵了!”
紀甯對于李璟的過往并不是很了解,因爲他并非朝廷中人,這方面的情報很難獲得。
趙元容又道:“李璟此番要送女兒進宮,多半是想鞏固自己在京城的地位,他一直在給尚書台的人送禮,這件事也是人盡皆知,但因李璟現如今也算是父皇面前的紅人,所以現在也沒人能動得了他,紀甯,你是想怎麽幫李小姐?”
在這件事上,似乎趙元容也很用心。
至于趙元容爲什麽會這麽熱心,紀甯自己也琢磨不清楚。
紀甯問道:“公主跟李小姐,有交情?”
“算不上交情吧,曾經在金陵城時,曾有偶然間一見,卻說此女生的是花容月貌,在金陵城中可說是名媛,但因她生性高潔,即便地方的公子想對她有所觊觎,也被她不屑一顧,在我看來,她應該算是女子中的翹楚了,未曾想,她父親居然要将她送進宮……”趙元容感慨了一句,突然道,“但我也無法确定她到底是怎樣的人,也許她天生就希望自己成爲人中龍鳳,自幼便準備進入宮門,而不屑于跟地方的公子有所來往呢?”
紀甯笑了笑道:“她有怎樣的想法,我不是很關心,公主也不用拿這種目光來看着我!”
趙元容苦笑道:“紀甯,有些事我不是對你有什麽偏見,其實這位李小姐,在擇偶觀上是非常特殊的,她曾在金陵城廣爲流傳的一本《女訓》中,寫下一段話,雖然我沒見過這段話,但大緻的意思是,她要選擇之人,必然是志向高潔之人……而且應該是出身寒門,可以憑自己的努力改變命運。紀甯你出自望族,乃是豪門子弟,你的父親,還有師公,都是大永朝赫赫有名的人物,她恐怕并不會選擇你……”
“公主是要打擊我嗎?哈哈,其實也無所謂。”紀甯顯得無所謂,笑道,“這麽說吧,我之所以對李小姐有感激之情,是因她跟在我和金陵蘇家小姐之間,傳遞書信,我曾與她有一面之緣,但也未曾有過更深的交談,她看不上我這等莽夫,我也不以爲奇……”
在紀甯眼中的“李秀兒”,其實也就是蘇蒹葭,是高傲不可攀的女人,好像眼高于頂,并非是良配的人選。
所以紀甯從開始就沒對這位“李秀兒”有過什麽遐想。
趙元容點頭道:“既然如此,你想幫她,是爲了你……還有那位蘇小姐?”
涉及到女人的問題,趙元容還是會有些吃味的,雖然她也知道自己跟紀甯之間不可能有更好的将來,即便現在有吃味,那也是沒什麽意義的。
畢竟紀甯不能等她,是要娶妻生子傳宗接代的,而她趙元容則隻是把紀甯當作名義上的丈夫,并不會跟紀甯共同生活。
“算是如此吧!”紀甯深吸一口氣道,“之前她曾寫了一封書信給我,她所表達的意思,也是不想進入宮門,免得侯門似海望眼欲穿……”
趙元容道:“不知紀甯你是否把書信帶在身上?可否給我一覽?”
因爲當天紀甯就要去見李秀兒,所以這封信也帶在身上,他拿出信來,交到趙元容手上,趙元容看過書信之後,很肯定道:“這封書信,不是李小姐所寫!”
“你說什麽?”紀甯皺眉,“公主從何而知?”
趙元容道:“我在金陵城時,曾跟這位李小姐有一定的淵源,在金陵的仕女之間,會流傳一些蠅頭小楷所寫的書劄,其中涉及到對女訓和列女傳等書籍的見地,其中也包括一些高潔人士所寫的書劄感想,我曾見過李小姐的筆迹,我對她的字印象很深刻,她所寫的字,承的是宣體,這種字在地方上很少有人會寫,因爲李璟當年的啓蒙恩師是河東大學士朱啓明,因而李璟用的就是宣體文字,後來李秀兒也就跟随父親,一直所練的是宣體字帖,到她這年歲,已經小有所成!”
趙元容的話,讓紀甯心頭感覺到一股震撼。
因爲之前所有關于到“蘇蒹葭”寫給自己的書信,都是用宣體文字所寫。
當時他還很奇怪,爲什麽蘇家的小姐,會習慣用不太常用的宣楷體來寫字,經過趙元容這一說,紀甯似乎是有些事瞬間融會貫通了,很可能,寫信給他的并非是蘇蒹葭,而是李秀兒。
那李秀兒這次寫信找别人來代筆,很可能是爲了避免自己代替蘇蒹葭寫信這件事會洩露。
趙元容見紀甯有些走神,問道:“紀甯,你在想什麽?”
紀甯輕歎道:“好像有些事,從開始就被我搞錯了!”
暫時,紀甯想不到爲什麽李秀兒要替蘇蒹葭寫信,也有可能是蘇蒹葭寫好信函之後,讓李秀兒重新抄寫一遍,是爲了避免信函落在别人手中,但也有一種可能,是從始至終,都是李秀兒在跟自己寫信來往。
“看來我務必要見李小姐一面,問清楚怎麽回事了!”紀甯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