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趙元容并不相信紀甯的話,可當她得知闵善郡主進了行在,而且皇帝甚至都把龍城趕出了行在,她知道有些事已經是難以改變的。
“父皇啊父皇,難道你真的要到荒淫無道的地步了嗎?雖然闵善跟你并無直系血親關系,但那總歸是我們皇室中人,同樣是姓趙的,你爲何要做出如此有悖倫常之事?她還是你的皇侄女,如果你爲了得到她,而将惠王赦免,繼續容忍狼子野心之人睡在你的卧榻之畔,你是要把大永朝的江山都拱手相讓嗎?”
趙元容心中憤怒無比,就好像她一直以來所堅持的原則都已經崩塌了。
現在她隻想找個地方大哭一場,來發洩心中不滿的情緒,但她又怕自己激動的情緒被人所發覺,讓人了解他父親所做出的醜事。
“文仁,你居然在這裏?”一個蒼老的男子聲音從趙元容身側方傳來。
趙元容馬上收起了自己的情緒,瞪着來人,此人不是旁人,正是昨日她才上門去“求助”,并且成功被她所收攏過來的崇王。
崇王此時臉上帶着很大的自信,有一種天下盡在我掌握的雄風氣魄,他笑道:“文仁,多虧你昨日提醒及時,本王可以跟太子商議,今日在惠王和李國舅兩隻老狐狸面前演了一場戲,如此才能讓李國舅和惠王原形畢露!”
趙元容心想:“相比于那兩位,你自己才更像一隻老狐狸吧?”
趙元容道:“皇叔這是往何處去?”
“本王來求見陛下,之前陛下已經傳旨,将封禅大典周圍所有營地的出口都封堵上,本王之前也親自查看過,确定沒問題之後,再過來跟陛下彙報!”崇王滿臉自信道。
在崇王身後,還跟着幾名身着甲胄的将領,這些人一看就是十二衛将軍的人馬。
這讓趙元容心中多了幾分擔憂,其實在紀甯提出要拉攏崇王時,她心中就不同意,主要因爲她知道崇王乃是邪惡之徒,隻是現在她沒什麽證據罷了。
“父皇此時怕是不方便見客!”趙元容看了一眼外面戒備重重的行在,說了一句。
崇王笑道:“本王聽聞,是闵善去見聖駕了是嗎?”
“嗯。”趙元容點頭。
“料想也是了,現在惠王爲了求存,已經無所不用其極,連女兒都懂得舍棄的老匹夫,他也不配擁有江山!”崇王厲聲道。
趙元容打量着崇王,她不明白爲什麽自己在得知這消息時,根本就想不到趙元盈是去做什麽的,而紀甯和崇王卻可以很笃定知道趙元盈是以什麽目的去。
她心想:“難道隻有我對父皇有一種近乎忙乎的信任,即便父皇做了那麽多錯事,我還什麽都不知情?”
崇王道:“文仁,時候不早了,你也該回去歇着,今日朝中鬧出這麽大的事情,回去之後,不知道多少人要因此而人頭落地,其實本王也不想大開殺戒,但那些叛逆之臣,爲的是圖謀皇位,謀奪我趙氏一門的江山,自然是不能容忍的!”
趙元容行禮道:“皇叔一心爲父皇和朝廷,文仁佩服!”
“哈哈,哪裏哪裏,本王隻是盡心做事罷了,并無居功的意思,文仁哪,今日你做的很好啊,簡直是巾帼不讓須眉,倒讓本王對你刮目相看!”
趙元容道:“皇叔言重了,我不過是守在後面,看了一場鬧劇而已,今日真正辛苦之人,乃是太子和皇叔,我不過是在中間穿針引線,加上通風報信罷了!”
說完,趙元容再不想跟崇王這老狐狸說話,徑自往自己的寝帳方向而去。
……
……
趙元容很想回去給紀甯道歉,對紀甯表明是自己太意氣用事,這才沒有聽從紀甯的安排。
但她又覺得抹不開面子,讓她承認自己的父親是個荒淫無道的昏君,始終是難以過心中最深處那一關。
她清楚自己的母親孝惠皇後去世時,母親對父親的那種盲目信任,她一直覺得,自己一定要幫父親成就偉業,但現在看來,自己隻是在白費功夫。
此時的紀甯,卻并不介意趙元容對他之前的無禮。
其實以紀甯的心态,完全能理解趙元容對趙康政的那種父女情感,紀甯說出來,也隻是想讓趙元容看清現實,而非要誠心去打擊趙元容。
因爲當晚整個營地内都是兵荒馬亂,紀甯也沒入睡。
一直到快天亮時,外面才有人在叫喊,好似在讓所有參加這次封禅大典的人出來集合。
“永甯,外面怎麽回事,好像亂糟糟的?”唐解也是半宿沒睡,但他後半夜還是入眠,起來後眼睛有些幹澀,問紀甯道。
韓玉和另外兩名進士也睡醒了,都到帳篷門口查看情況。
紀甯道:“不出意外的話,今日關于封禅大典的一些儀式會暫時取消,我們會提前一步回城!”
“這就結束了?”唐解似乎還意猶未盡,“昨日的封禅大典也算是正常,隻是晚上突然鬧兵變,現在好像什麽都沒發生,居然就要回城?唉!朝廷這是要鬧哪出?”
韓玉道:“永甯說的對,子謙兄,你也不想想,城外鬧出這麽大的事情,可能現在陛下都已經回城了,今日連主持封禅大典的人都沒有,我們留在這裏又有何意義?”
正說着,已經有官兵過來,挨個帳篷通知關于出去集合準備回城的事宜。
紀甯等人簡單整理了衣服,跟随官兵一起到了天壇之下的巨大空地上,此時天才剛蒙蒙亮,并不見銮駕,但文廟大學士馬恒等人卻在,除此還有朝中的文武大臣以及二百九十八名新科進士。
龍城也沒出來,是由左相張俊銘完成了最後的一點告天儀式,随即所有人在車駕的引領之下,準備從正陽門回京城。
紀甯看了行在的方向一眼,那邊還燈火通明,顯然趙康政暫時還沒動身回城的意思,或許這會趙康政還在沉迷逸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