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此時,整個大典還是平靜異常,絲毫看不出有任何的變亂之相,但在這平靜的外表之下,很多事都已經在籌備之中。
皇帝趙康政會在城外停留一天一夜,到第二天上午才會回去,晚上在天壇之外還有盛大的篝火晚會,禮樂司的人都已經準備好了獻藝的節目,在下午,這批人就會從城内被送出來,到場地内準備。
至于祭天的儀式,則是封建祭天儀式的一種延續,紀甯身爲後現代人,他對這種儀式并感冒。
大典開始之後,文廟派來的大學士馬恒,先往正祭壇上走過去,他手上所拿的,是一篇大篆的祭文,這篇祭文是馬恒親自所寫,當馬恒帶着祭文走上祭壇時,在場之人其實也都想見識一下這篇祭文到底寫的如何,再看看祭文能發出如何的文氣。
“大學士的本事,應該是很高了。”紀甯旁邊的許江鳴感慨道,“料想不是紫色的文氣,就是青藍色的文氣!”
其餘之人也都有猜測,但這種聲音在鼓點之下顯得微乎其微,沒人會留意。
紀甯不關心馬恒在文氣上的造詣,他一直在觀察惠王和崇王一派的動向,從現在看起來,崇王、惠王和李國舅那邊,一點都體現不出要謀反的極限,紀甯心想:“如果皇帝現在就能知道這三人謀反,馬上出兵将三人捉拿格殺,何至于會自己淪落險地?”
很快,鼓樂聲停了下來,場面非常安靜,到了祭天儀式正式開始的時候,先是文廟宣讀祭文。
馬恒先到祭壇上,開始宣讀自己的祭文。
因爲距離很遠,到進士這方陣,基本已經聽不清祭文的内容,所有的進士隻能從馬恒祭文所呈現出的顔色來斷定這篇祭文的好壞。
但在前面那些人聽來,祭文的内容還算清晰,在他們聽來,這篇祭文辭藻華麗,而且對于大永朝的江山基業,做出了非常真誠的祝願。
沒有任何意外的,馬恒從宣讀這篇祭文中,所散發出來的文氣,是接近于青紅色的,這距離最高的黃色文氣祭文已經相差不遠。
在大篆的祭文中,馬恒的這篇祭文也算是非常好的,但見祭壇上有青紅色的光芒上升到天際之間,在場衆多官員和進士則是帶着驚歎,觀察着眼前的景象。
在場隻有一人,對這篇祭文沒有什麽崇拜,那就是紀甯。
最開始,紀甯也沒太聽清祭文的内容,但随之風向改變,在場也有文廟二十多人,一起将祭文的内容喊出來,如此在場的人都能聽清,紀甯本想從這祭文中學習到什麽,可當他聽到祭文的内容之後,才知道這篇祭文原來是自己所寫的。
當初黑市給他定的祭文命題,這是其中一篇命題,他當時在這命題之下寫了兩篇祭文,這篇還算是他在兩篇中認爲寫的不太好的,當時黑市給他的價格是六千兩銀子,另一篇寫的比較好的祭文,則給了有九千兩銀子。
這兩篇祭文當時被他出售之後,他短時間内沒再打算寫關于國家、祭祀等等這方面的祭文,但現在居然會被馬恒拿到封禅大典上來宣讀,這多少讓紀甯覺得意外。
“怎麽回事?”紀甯心想,“我的祭文被文廟的人拿到這來宣讀,難道會這麽巧,文廟的人居然所寫的祭文内容跟我一樣?我又不是抄誰的祭文,這祭文可是我自己創作出來的,隻有一個解釋,這祭文很有可能是文廟向黑市定制的,文廟的人爲什麽不自己寫祭天的祭文?”
就在紀甯想不通時,馬恒的祭文也終于宣讀完畢。
總共五百字左右的祭文,讓在場的文氣充盈,在場大多數都是進士出身,身上能感受到這種文氣,這也是讀書人的精髓。
當馬恒從祭壇上下來時,拱手對趙康政行禮,趙康政一擺手道:“卿家不必多禮,來人,賞賜文廟黃金三千兩,白銀兩萬兩,絹布三千匹,茶葉一萬斤!”
“謝陛下!”馬恒帶文廟的人行禮感謝。
很快,有人把賞賜的東西擡到了祭壇之前,賞賜都是現給的,沒有拖拖拉拉的,馬恒甚至還會親自上去檢驗皇帝的賞賜。
在場的人都是羨慕不已,寫一篇祭文就能得到這麽多賞賜,他們自問也沒這能力。
紀甯卻心想:“花了六千兩銀子買了我的祭文,光是那三千兩黃金,就接近十萬兩白銀的賞賜,再加上别的,價值基本在十五萬兩左右,這還隻是一次封禅大典給文廟的賞賜,也難怪文廟的人不想自己耗費心神去寫祭文了。”
随着文廟的人下去,随即是皇帝帶領朝中文武百官祭天。
進士中有人感慨道:“文廟用了大篆的祭文,還是接近于紅色文氣的祭文,料想朝廷應該是拿出紅色以上文氣的祭文了!”
“你們想多了,這幾年都極少出現紅色的祭文,更别說是紅色以上的祭文了!”旁邊有人反駁道,“能拿出青紅色的祭文,已經不錯了,這樣的祭文極少出現,即便是大學士來寫,都未必能寫的出來!”
就在此時,禮部尚書走上前,他要代表皇帝來宣讀祭文,而他手上所拿的祭文,正是這次封禅大典朝廷所要用的祭文。
“奉召曰,天地以爲靈氣……”
這篇祭文從一宣讀,紀甯心中釋然了。
之前他還在奇怪爲什麽自己兩篇祭文,被文廟選用了一篇不太好的祭文,在想另一篇祭文的下落,現在他有了答案,原來另一篇關于國家祭祀的祭文,被用在這了。
當紀甯自己的兩篇祭文分别被文廟和朝廷所用,他自己心中沒有太多的榮幸,反而是感覺很别扭。
他心想:“朝廷和文廟這是怎麽了?難道連寫大篆祭文的人都沒有了嗎?需要從黑市上去訂制祭文,還要用這種方式來買賣?如果我不寫這兩篇祭文,那朝廷和文廟還沒得用了?”
紀甯正想着事情,台子上的祭文也終于宣讀完畢,這次輪到皇帝上去緻辭,封禅大典也迎來了最莊嚴的時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