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讀書人,已經不單純隻是普通的考生,而是貢士,參加過這次的殿試之後,隻需要兩天的閱卷時間之後,他們就會獲得進士的文名,從此之後飛黃騰達,這些人會進入朝廷或者文廟,從此之後爲國爲民,或者是爲江山社稷、文廟發展做出自己應有的貢獻。
“永甯,原本還想去跟你一起走呢,結果有些事耽擱,我們到了宮門才發現你沒來,你怎的這麽晚才過來?”
紀甯剛站定,唐解和韓玉便找了過來,唐解心中帶着幾分寬慰說道。很顯然,他是怕紀甯因爲什麽事而耽擱了殿試。
紀甯道:“在下昨日并未回府,之前剛找了地方,将自己的文士服換上,這就馬上過來!”
唐解笑道:“來了就好,今日殿試要持續一天,永甯,這裏爲你準備一些吃食,是否一同用過?”
紀甯微微搖頭,行禮相謝道:“不必了,在下這就準備進場了!”
宮門之外,考生的數量越來越多,尚未到辰時,人基本都已經到齊。
宮門開放考生可以進場的時間,是在辰時二刻,到一切準備好之後,巳時會正式開考,下午日落黃昏之前必須要交卷,殿試沒有考生的号舍,所有的考生都是在同一場地内進行考試,進入到宮門之後,每個考生的座位都是預先安排好的,是要根據會試的成績,由高到低排定。
紀甯作爲貢士中的魁首,大明朝會試的會元,在這次的考試中也是身處在最前排,連進場的時候,他也是要領單數号的考生一列。
一直到了辰時,禮部和鴻胪寺各自出來官員主持進宮事宜,所有考生需要重新驗證身份,由會試的會元和第二名各自作爲領隊,紀甯身旁的,赫然便是跟紀甯有所宿怨的秦楓。
秦楓一臉春風得意,顯然秦楓對這次的會試很有信心,似乎是覺得自己能中狀元。
紀甯自己則沒什麽太多的想法,他隻是想争取自己能排在鼎甲三人之一,這樣他可以免去再參加一次文廟考試的辛苦,如果這次的考試發揮失常,他也有可能會名列在三甲進士之列,畢竟三百名考生之中,一甲進士隻有三人,二甲進士也隻有九十五人,剩下的二百零二人都是三甲進士。
對于大多數的考生來說,這次殿試的目标就是靠努力争取進入到前九十八名,如果不幸沒名列其中,就隻能寄希望于之後的翰林院庶吉士考試,以及文廟的見習學士考試。
“你就是紀甯?”紀甯作爲第一個上去驗證身份的,需要把自己具結中的内容,包括祖上的情況,以及自己家庭情況,全都照實說一遍,最後再比對畫像,确定沒問題之後,他才能獲準到宮門口等候。
不多時,秦楓也走過來,立在他旁邊不遠處,二人雖然一個會元一個第二名,但地位卻明顯有不同。
二人同爲金陵鄉試的解元,先後兩屆中舉,之後紀甯中了會元,等于是在殿試中有了連中三元的可能性,而秦楓考看了第二名,看似不錯,但曆史總是記住成功之人,考中第二名就意味着已經失敗,即便他殿試考中狀元,也失去了名耀曆史的機會。
單純從會試的成績來說,秦楓作爲上一屆會試的落榜考生,到這一屆會試的第二名,已經算不錯,但就怕人比人,對比一下紀甯,便相形見绌。
随即,第三名許江鳴也出現在紀甯身後。
雖然之前幾人都一同去過禮部領取文士服,但當時紀甯并未跟許江鳴打過招呼,他并不知道哪個是許江鳴。
這次見了面,他才知道這許江鳴是多麽的英姿煥發,要說這也算是個标準的大帥哥了,那臉上帶着一股桀骜不馴的漠然,就好像所有人都不如他一樣,可惜他再風光,也還是處在紀甯和秦楓之後,這也是他有所不滿的。
紀甯沒跟許江鳴打招呼,畢竟二人之間不認識,倒是另一邊的秦楓拱手道:“東鶴兄,久違了!”
許江鳴,字東鶴,跟秦楓一樣,他也是第二次參加會試,或許是二人之前就有過交集,所以互相之間是認識的。
“哼!”許江鳴冷哼一聲,連最起碼的禮貌都沒有,根本不理會秦楓。
秦楓看了紀甯一眼,見紀甯連跟許江鳴說話的興趣都欠奉,他也就不去多言。
之後,是第四名張恕的到來。
紀甯對于第五名也很好奇,要知道這第五名,恰恰就是在本次會試中被人所議論最多的一個人,甚至比他這個會元都要有名的人物,便是江北才子顧玉明。
之前顧玉明被惠王府的人打,從此之後一蹶不振,在家裏養病接近一個月之久,到如今才剛走下床榻,整個人萎靡不振,險些是需要别人來攙扶他,即便如此,人佝偻地走過來,還在咳嗽着,看上去就像是個病怏怏的老頭,絲毫沒有之前江北才子英姿飒爽的風采。
顧玉明走過來之後,沒對任何人打招呼,但他永遠是在場吸引别人目光最多的一個人,所有人都在看着他,也是因爲昨日裏有大批的士子因爲他去文廟哭廟。
紀甯發現,自己作爲會元,也是唯一有機會連中三元的人,居然還不如顧玉明有名。
這位顧玉明,俨然是這次會試中的明星考生,即便是後面過來的,也都在從前面開始數,從紀甯這邊數第三個,看看哪個是大名鼎鼎的江北才子。
紀甯臉上露出會心的笑容,他對顧玉明也沒多少同情,主要原因還是顧玉明本身是個沽名釣譽之徒,紀甯心想:“這顧玉明現在所遇到的一切事情,都是他自找的,如果不是他非要在京城詩會上冒認那首詞是他自己寫的,何至于鬧到聲名掃地的地步?到頭來大起大落之後,中了會試第五名,來日能中進士,或許也是最好的結局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