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姑娘,雖然是清倌人,但他她們的房間也是在後院中,也隻有在出來陪客的時候,才有資格進入到三樓的宴客廳和特别準備好的閨房,但也有例外的,比如說如今的霁兒就在三樓有自己的房間,甚至還有丫鬟伺候。
紀甯的房間,是在北邊靠邊角的位置,他到了門口,韓玉路過他身邊,笑道:“永甯,有些事還是要提醒你一些的,一會……可以讓天香樓的人往裏面送幾杯酒,都是很好的鹿血酒,保管……哈哈!”
歡場中的事情,有很多潛規則,就好像在這時代,秦樓楚館和客人之間會有很多約定俗成的默契。
客人就是來天香樓享樂的,而秦樓楚館就是給客人這種享樂提供條件,即便有很多姑娘不識相,會挑肥揀瘦,但那也隻是對一般的富人,一旦涉及到有權有勢的人,即便是清倌人,也要老老實實出來陪客,不能讓秦樓楚館的招牌砸了。
在這個社會等級泾渭分明的時代,想真正在濁流中保持清貴是不可能的。
就好像跟紀甯一起出來的珠兒,她雖然也顯出一副冷漠的模樣,但茹娘安排她進紀甯的房間,她還是要老老實實進房間。
紀甯微笑點頭,沒多去跟韓玉寒暄,因爲他知道韓玉這樣的歡場浪子,肯定能給他講很多規矩,有很多都未必是他所知悉的,現在他隻需要泰然處之,休息一下,他就準備離開,而未打算去跟珠兒過夜。
進到房間之内,珠兒跟着進來,房門才剛關上,那邊又有丫鬟進來,送進很多東西來。
茹娘也跟在後面一起進來,笑道:“紀會元,雖說您之前曾競得了如是姑娘的花魁,但您沒機會留在這裏跟如是共度春宵,很多慣例,還是要跟您講講的……”
說着話,茹娘在往紀甯身邊靠,她好像覺得自己這樣半老徐娘,也能爲紀甯所欣賞。
紀甯笑了笑道:“茹娘有什麽話,隻管說來就好!”
茹娘也發現自己熱臉貼冷屁股,尴尬一笑道:“是這樣,我們的姑娘,是清倌兒,這初夜,也算是她們婚配之日,都是要把喜服給換上的,若是您覺得方便,可以在房間内跟姑娘拜了天地,若是不方便那就算了,但姑娘家的禮數還是要的。露水的夫妻,一夜夫妻百夜恩,這新婚的喜服和東西都準備着,聽聞紀會元您也尚未婚配是吧?或許可以在這裏先試試……”
紀甯打量了一下茹娘讓人送進來的喜服,都不是嶄新的,這些東西不知被多少恩客穿過,他再穿來跟清倌人拜堂,會顯得很荒唐。
紀甯道:“多謝茹娘提點了,我想,這裏還是由在下來便可了!”
“好,那就不多打攪了,你們幾個,先把最基本要準備的準備好了!”茹娘對丫鬟吩咐一句,丫鬟緊忙去将竹簍裏的東西拿出來,有白帕,鋪在床榻上,還有棗、花生、蓮子、桂子等等,也都灑在床頭,跟普通人家迎娶新娘的流程基本是一樣的。
等一切都完成後,茹娘道:“珠兒,紀會元可以不講規矩,但你不能不講,喜服今日你必須是要穿的,這喜服是你當初自己縫制的,到現在也應該準備一下。”
珠兒領命道:“女兒明白了!”
茹娘這才對紀甯重新說了一些讨喜的話,随即離開了房間,這次等茹娘關上房門之後,已經不會再有人進來房間,紀甯和珠兒就好像是新婚的夫婦一樣,在雞鳴五鼓之前,絕對不會有任何人來打攪,紀甯也可以在房間中對珠兒做任何事情,第二天二人就可以分道揚镳,走在街路上也可以相見不相識。
“紀公子,您……”珠兒見紀甯直接在裏間的椅子上坐下,她顯得很局促,也是想到這個男人會成爲自己的第一個恩客,她内心的緊張也是難以言喻的。
紀甯拿起桌上的茶壺,是之前丫鬟剛送進來的解酒熱茶,旁邊還有酒壺,甚至還倒出了一杯酒,一看就是鹿血酒,這對男人來說是大補的酒。
這說明茹娘對他這個新科會元,還是有足夠準備的,也算是讓他這個客人賓至如歸。
“之前茹娘不是吩咐你做一些事嗎?自己完成便可,不用理會我!”紀甯倒杯茶喝了,輕描淡寫道。
珠兒不知心頭有多緊張,但她還是鼓起勇氣,走過去将木質托盤裏面的錦衣華服拿在手上,原本就要在原地換上,但又感覺到很尴尬,最後他走到了屏風後面,在屏風之後,換上了自己的新婚喜服,大紅色的衣服穿在身上很是顯眼,紅燭之下,珠兒身上也多了幾分女兒家的柔美,但紀甯卻并沒有任何心動。
場面足夠旖旎了,模樣也足夠的俊俏,但就是這女人心中藏着太多事情,而且舉手投足之間也會帶着一種莫名的局促感。
紀甯道:“穿完了?”
“嗯。”珠兒走過來,看着桌上另一套喜服,她還不知應說點什麽。
“倒有幾分女兒家的姿色,下一步,應該做什麽了?”紀甯問道。
珠兒之前對紀甯滿是害怕,聽到這裏,她心中暗想:“茹娘說這位紀公子尚未婚配,也就是說他尚未娶妻生子,年紀輕輕就中了會元,想來之前都是一心撲在學問上,可能在男女之事上也是初哥,對此一竅不通,還需要我來指點?”
“紀公子,下一步,該您換衣了!”珠兒之前很緊張,但此時她反倒冷靜下來,因爲她覺得以自己的聰明智慧,還能應付紀甯。
紀甯道:“我說過,喜服就不換了,我是問,你下一步該做什麽了?”
珠兒想了想,道:“小女子下一步,應該沐浴更衣……”
即便早就知道珠兒可能會耍詐,紀甯也沒想到珠兒會在此時說這種滑稽的謊言。
人都已經進了房間,裏面又沒有浴桶,顯然這會誰都顧不上這些,古人的沐浴條件不高,可沒有現代人那樣一天一洗澡的習慣,尤其還是在春天,洗澡可是很奢侈的事情,她上來就說要沐浴更衣,顯然是欺負紀甯是“初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