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兒還有些好奇,不明白爲什麽紀甯跟别的男人不同。
她心想:“到天香樓裏來的公子,無一人不是那種表面上正人君子,但實際上卻是誨淫誨盜思想的公子,這位紀公子,爲什麽身上的氣質跟别人不同呢?難道這隻是我的錯覺?當初他可是花了兩萬兩銀子來買柳如是的頭三天,這樣的男人,想必也是假道學,虛僞之人!”
有了這種想法,珠兒對紀甯隻是露出表面的恭敬,内心卻對紀甯并無太多恭維。
幾人繼續飲酒,當天雖然天香樓裏有幾桌客人,但生意也并不是很好,幾人喝的意興闌珊,眼看也到了二更時分,唐解道:“永甯,我們不妨先進房去休息?”
他不邀請别人,單獨對紀甯說,也是怕紀甯會說走。
以前唐解等人也不少次邀請紀甯在秦樓楚館過夜,但紀甯沒一次肯留下的。
韓玉道:“永甯,你若不留下,便是不給我們面子了,今日……這位什麽姑娘來着?對,是珠兒姑娘,看珠兒姑娘相貌楚楚,一看就是不幸淪落風塵,如果沒有你這樣的才子爲她排憂解難,将來她遇到困難,又能向誰訴說?”
紀甯皺眉道:“聽的,就好似是要将珠兒姑娘納過門一樣!”
“永甯,你這就不懂了吧?在秦樓楚館中,你既是姑娘的恩客,也就是她們的貴人,以後她們有什麽事,至少在短期之内,一心都是向着你的,你隻要有心,将她們贖出來,那也是極好的!除非是你覺得這珠兒姑娘不合心意,之後讓她淪落風塵,那也是你不解風情了!”韓玉道。
在韓玉懷裏的酥酥聽到這種話,趕緊問道:“那韓公子是否解奴家的風情呢?”
韓玉在酥酥肉乎乎的臉蛋上抹了一把,道:“本公子怎會不解風情呢?想贖身,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如果能讓本公子感受到你心中的誠意,那明日本公子就會給你贖身!”
酥酥臉上露出媚笑,顯然她已經動了心思。
任何在風月場上的女人,尤其是清倌人,沒什麽人是願意留下的,能找人給贖出去,即便是當個妾侍或者丫鬟,也好過于在秦樓楚館連自身的自由都沒有,這些女子很多都是自幼被人轉賣,孤苦伶仃,她們也希望能有自己的家庭。
唐解笑道:“既然公台如此說,那今日在下也就在這裏表态了,如果幾位姑娘伺候的好,那回頭本公子就會去跟茹娘談你們贖身的事情,如果不好的話……那也隻能說是你們不懂得把握機會了。人生僅此一次,你們不好好把握,那就隻能說是人生無常……唉!”
幾人打趣了唐解兩句,正要讓茹娘過來安排房間,珠兒突然問道:“不知紀公子知否會爲小女子贖身呢?”
紀甯打量着珠兒,他顯然是五人中唯一那個不會考慮爲身邊女子贖身的。
他對珠兒沒感覺,而且他覺得這珠兒是工于心計之人,在歡場這種地方,最基本的一條就是不能付出真心,包括紀甯對柳如是的态度,一直都是敬而遠之,即便紀甯将柳如是從天香樓救了出來,也沒打算直接納進門,就因爲他覺得柳如是在歡場這些年将自己培養的有些市儈,這不是紀甯所欣賞的地方。
本身柳如是的博學多才,還有柳如是身上的剛毅,包括她的美貌,還都是紀甯所欣賞的。
紀甯選擇女人的标準很簡單,不但要漂亮,最重要的是合眼緣,身上有能讓他欣賞的氣質,如果都滿足的話,他會去追求,但若是身份地位實在相差太懸殊的話,他也會敬而遠之,比如說趙元軒。
從一個男人的角度來說,趙元軒身上的确還是有能吸引人的地方,一個天真爛漫的小姑娘,還不懂得感情,紀甯就将她的芳心騙到手,如果趙元軒隻是一個富家小姐的話,他或許會去追求,但紀甯心中最重要的位置是爲“蘇蒹葭”留着的,所以他不會考慮娶趙元軒爲正妻的問題,而一個懷珠郡主是不可能給他做妾侍的,所以他不會繼續在趙元軒的問題上愈陷愈深。
“永甯,珠兒姑娘問你話呢,爲何不回答呢?”唐解在旁邊起哄道。
紀甯微微一笑,道:“在下心中,所想之事,無非是半月之後的會試,至于男女私情,尚且未曾思慮,至于珠兒姑娘的話,在下便可以回答,不會!”
紀甯的回答很幹脆,也很傷人。
玩完了不負責,也不會迎娶進門,甚至還不去想别的事情,這都是很傷人的,但珠兒似乎對紀甯的回答早就料到了。
“既然紀公子不準備贖身,那小女子也就放心了!”珠兒說完,好像也認命了一樣,她對今日之事也無太大的抵觸,似乎她已經料定進入到歡場,就遲早有一日會開始陪客,将來也是一條玉臂千人枕一點朱唇萬人嘗。
唐解走過來道:“永甯,你若是不太喜歡,也把人贖出去,至于銀子的事情,你就不用多考慮了……”
或許是唐解也察覺氛圍有些尴尬,原本是開心出來尋歡的事情,結果鬧到最後,倒讓他們跟姑娘之間有了芥蒂。
紀甯笑了笑道:“子謙兄放心就好,這些事我自己能處理的好,就不勞費心了!”
唐解哈哈一笑道:“永甯的氣度非凡,要如何處置,那便是永甯自己的事情,那就這樣了。永甯,我們各自都找房間歇宿就是了……”
讓人将茹娘請來,再把各人要落榻天香樓的事情一說,茹娘笑着把幾人的房間都安排了,卻是在三樓最好的房間之内,連紀甯自己也有房間,珠兒則跟在紀甯身後,二人也沒什麽親昵的舉動,就好像主仆之間的感覺。
“永甯,我們明早再會了,哈哈,今日我們是大登科後小登科,因爲明日還要往禮部去,所以也不能太晚休息,适可而止就好!”唐解笑哈哈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