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兩銀子,别說是在天香樓中吃宴找幾個姑娘作陪,就算是每個人都找清倌人過夜,這銀子也都夠了,不是每個人都有柳如是那麽高的身家,當時唐解給宋琴兒贖身,也不過才花了六百兩銀子。
唐解和韓玉的意思已經不言自明,既然是大登科,必然要伴随着小登科,這是取個彩頭。
即便謝泰和宋睿沒中貢士,也當是安慰一下老朋友,畢竟回頭二人就要回金陵城了,再見面可能要三年以後。
就算是到了三年以後,幾個人的身份和地位也都不同,那時可能也沒法再跟現在一樣喝酒品茗,談天說地。
謝泰和宋睿都看着紀甯,那意思好似在說:“一切都以永甯的意思爲準!”
很顯然,謝泰和宋睿都是很想去的,别人花錢,能讓自己享受,這種事誰都願意做,但他們也不願把話說的很明白,表現出對紀甯馬首是瞻的态度,這也跟平日裏紀甯的才學和本事挂鈎的,在謝泰和宋睿看來,紀甯是值得他們所推崇和跟随的。
紀甯點頭道:“既如此,那今晚便不醉無歸!”
……
……
幾人從客棧裏出來,原本還要再去見幾個金陵城的同鄉考生,但因那邊天香樓已經開始營業,而且都已經花了銀子,幾人便想早些過去。
本身紀甯也不太喜歡應酬,唐解和韓玉也很明白紀甯的處境,以前中了解元就不少人上門來找麻煩,現在中了會元,更可能是一堆麻煩事。
華燈初上時分,幾人便抵達天香樓在京城分号的門口,因爲幾人都是聲名在外,天香樓的人見到幾人後,趕緊派人上來迎接:“這不是唐公子和韓公子!”
在這些人眼中,始終是大主顧排在前面,至于有才學的還是要往後靠。
即便紀甯之前拿出過兩萬兩銀子買了柳如是的頭三天,但最後紀甯非但沒花銀子,還令天香樓倒貼了五千兩銀子,最後柳如是還下落不明,這讓天香樓的人面子折損不少,這次紀甯來,在天香樓的人看來就好像是債主上門一樣,雖然也客客氣氣,但少了對唐解和韓玉的那種恭維和巴結。
“姨娘在哪裏?我們已經提前找人過來預定了,今日三千兩銀子,少補多不退,你們可好生招待着!”唐解自己中了貢士,出手很闊氣,上來就出手三千兩銀子,似乎都不用韓玉跟他一起出銀子。
韓玉道:“子謙這就有些見外了,如果你非要出三千兩銀子的話,那我恐怕也隻能多不能少,六千兩銀子……似乎多了一些吧?”
唐解哈哈大笑,二人都是有錢的主,以前在金陵城黑市拍賣甲骨文祭文時,二人就曾想以幾萬兩銀子買下來,這次考中貢士,花了三五千兩銀子在他們看來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情,畢竟以後中了進士,就可以當官,相比于錢财,還是進士的文名來的更爲重要。
天香樓的龜奴一臉媚笑道:“兩位爺,您或許是不知,這三千兩有三千兩的玩法,六千兩有六千兩的樂子,您若是出六千兩……”
紀甯打斷龜奴的話,道:“不必了,一切從簡就是了!”
“呃……永甯啊,今天這事你就别攙和了,今天你可是主賓,隻負責吃酒享樂便可以了,今天出銀子是我和公台的事情,你們安心先上樓就是了!”唐解顯得很固執,因爲在他看來,自己和韓玉中了貢士,未來隻是一個普通的進士,還需要巴結紀甯這樣的會元,因爲紀甯在殿試中的成績顯然是要比二人更高的,如果紀甯中了狀元,那地位更是與衆不同,他們現在不巴結,以後想巴結或許也沒機會了。
紀甯沒再勉強。
五人剛進到天香樓,還沒等上樓,便聽到外面有人嚣張地喊道:“這是秦亞元,把你們的眼睛放亮一些!”
這聲音,對于紀甯等人來說并不是很陌生,赫然就是吳備的聲音。
不用說,吳備口中的“秦亞元”就是剛在會試中拿了第二名的秦楓。
“小人有眼不識泰山,有眼不識泰山,秦……公子裏面請!”剛才接待紀甯等人的龜奴這會陪笑去迎接,卻被人直接推搡到一邊。
紀甯不想跟秦楓等人有直接過節,畢竟這會才剛中貢士,距離殿試還隻剩下不到半個月時間,他不想徒增麻煩。紀甯道:“走,樓上去!”
“永甯說的對,我們樓上去,不跟那些跟屁狗一般見識!”唐解顯得很惱火道。
五人才剛上樓,還沒等進房間,就聽到樓下有人喊道:“呦,這不是紀大解元嗎?什麽風把你吹到天香樓來了,之前花了兩萬兩銀子,在天香樓賺了五千兩銀子,還有臉再來?不怕被天香樓當成不歡迎的人給趕出去?”
說話的不是吳備,也不是秦楓,而是他二人身邊的擁趸。
秦楓和吳備或許也是知道自己平日裏得罪的人多,出門都是帶着一群人,前呼後擁的,但他們可沒那麽慷慨一次花幾千兩銀子給他們的擁趸吃喝玩樂,甚至還要讓他們的擁趸花錢。
這些擁趸,就好像找到靠山一樣,現在秦楓中了會試第二名,他們更覺得大樹底下好乘涼,走到哪裏都可以嚣張跋扈。
秦楓等人就站在門口,擡頭看着天井三樓的紀甯等人,此時紀甯等人尚未進房門。
唐解朝着樓下的人厲聲道:“你們這群人,也算是狗仗人勢,爲什麽人不說話,總是聽到幾隻犬吠?”
“你說誰?”樓下剛才說話的人憤怒指着唐解道。
“誰在吠我便在說誰,你們剛才有人聽到一隻狗在說人話嗎?”唐解環顧四周問道。
秦楓笑了笑道:“沒有,在下就聽到一隻狗在叫,似乎在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