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過了三更,仍舊不見人來,紀甯仍舊鎮定自若,他手頭上隻有一盞油燈,懷裏是一本張載的理學之作,既然答應之後要跟崇王世子趙元啓一同去參加學術研讨會,他必須要先将這世界中張載的學說仔細研究,看看兩個世界的理學思想,究竟有多少不同。
同時還要參雜進自己的思想和看法,不能墨守成規。
剛到了四更天,外面終于傳來馬車的聲音,林義一人趕車馬車到了小院門口,紀甯過去打開門,林義進來,上來便在紀甯耳邊低聲說道:“老爺,人給帶來了,您還有何交待?”
“有驗證過嗎?”紀甯問道。
林義搖頭道:“老爺,柳小姐是多金貴的身子,我們這些粗魯之人豈敢去碰?”
紀甯一擺手,示意讓林義退後一些,這才到馬車前,發現裏面的人還被撞在麻袋中,顯然林義不敢擅自打開,即便知道裏面很悶,也還是原模原樣給紀甯送過來。
“柳小姐,是你嗎?”紀甯問道。
“嗚嗚……”裏面傳來一個女子的聲音,紀甯這才知道裏面的人是被蒙住口鼻的。
他心想:“料想也是了,天香樓的人肯定怕柳如是在半路上亂喊亂叫,所以要綁起來,蒙住口眼,讓她不知道自己去的是哪裏。”
紀甯道:“得罪了!”
這才伸手去解開麻袋外面的繩索,剛打開,就見到一個近乎是蓬頭垢面的女人,因爲光線不是很強,紀甯一時也不能确定是否爲柳如是本人。
紀甯将麻袋拿下來之後,才将面前女子的堵嘴布拿下來,那女子上來便驚訝道:“紀公子?”
聲音很熟悉,雖然略微帶着沙啞,但紀甯還是能判斷出确定爲柳如是無疑。
紀甯将柳如是身上的繩索都除了,要扶柳如是下馬車,柳如是有些爲難道:“紀公子……我……身子已經麻了,可否讓我緩一緩,通一下血氣?”
“好,那我在旁邊等候!”
紀甯沒有亂來,雖然從道理上來說,柳如是原本是屬于他的,但他之後也收回了自己的兩萬兩銀子,同時他自己還賺了五千兩。
再者來說,紀甯從來沒有去脅迫女子的意圖,這次他救柳如是,也并不是他對柳如是有什麽企圖,如果他對柳如是有企圖的話,在之前一天晚上,茹娘還不能抵賴的時候,就已經會跟柳如是進房間,成其好事,那時柳如和天香樓也會按照規矩不能幹涉。
在柳如是還在通血氣的時候,紀甯将林義叫到一邊,将之前說好的一千兩銀子交給他。
“這是一千兩銀子,你先别去給弟兄分太多,如果他們大手大腳花錢,一定會被人所察覺,那時官府找上門就不好說話了。總的來說,先讓這些人出城去避避,最好到京城周圍的鄉下去,等這陣風頭過去了,再讓他們回來!”紀甯道,“這些人手,說不定還能用得上。”
林義點頭道:“老爺不用交待,小人也知道該怎麽做。小人挑選的這些弟兄,雖說也在市井中混了多年,但基本的義氣還是講的,隻要能讓他們安家,回頭我會好好獎賞他們。這次我跟他們說的價錢,也不是老爺給說的那個,我準備回頭慢慢給他們,但絕不會坑老爺的錢。”
“你自己來定。”紀甯拍拍林義的肩膀,道,“我對你放心。去吧!”
“是,是。”林義忙跌點頭,好像怕打攪了紀甯跟柳如是的“好事”,趕緊收拾了馬缰和馬鞭,準備趕車離開。
此時紀甯也扶柳如是下了馬車,柳如是看了林義一眼,似在好奇這男子是誰,爲什麽跟紀甯走的很近。
紀甯随口解釋道:“家仆,做事很能幹,放心就好!”
說完,這才與柳如是進到院子裏,将門關上。
……
……
屋中,昏黃的燭光之下,柳如是将自己的儀容稍微整理,很顯然之前天香樓對她的舉動很粗魯,讓她受了不少的苦頭。
“紀公子,爲什麽是您呢?”柳如是坐在炕上,她整個人還顯得很局促,雖然旁邊有高床軟枕,但她還是很彷徨,因爲她沒想過會是在這種場合,會跟紀甯用這種方式來面對面說話。
紀甯道:“柳小姐,天香樓從開始就沒打算讓我中選,你這個應該是清楚的吧?”
柳如是面色羞慚低下頭道:“是,小女子之前是已知曉,但那時小女子身不由己,也不能提醒紀公子!”
“沒關系,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有些時候,我自己也一樣,做事不能由着自己的性子來,必須要做到合适的轉圜。”紀甯說着,輕輕一歎道,“或許也是在下念着跟柳小姐有一定的淵源吧,看到柳小姐被天香樓所利用,心中不忍,才會出手……至于是出手相助,還是多管閑事,那也全看柳小姐是如何看待了!”
柳如是趕緊道:“紀公子說的哪裏話,您能幫如是,那是紀公子義薄雲天。隻是……紀公子可知此次背後得罪之人不簡單,雖然小女子并不知那些人的身份,但知道卻不單單是朝中的官員,好像還涉及到皇親貴胄,小女子身是浮萍,本是想反抗,最後也無奈接受。但小女子從昨日知曉中選之人乃是紀公子之後,就不再同意……”
紀甯再點頭道:“柳小姐不必解釋了!”
“是小女子給公子制造了麻煩才是。”柳如是滿臉愧疚道,“雖然小女子不知道紀公子是如何将小女子救出來的,那時小女子還在昏迷中,但現在看來……并非是天香樓和幕後之人所允許的,可能是……小女子怕會給紀公子帶來麻煩。”
紀甯道:“的确不是用正常手段将柳小姐救出來,但柳小姐也不用過分擔心,很多事……需要從開始去布局,天香樓暫時還懷疑不到我身上。即便他們懷疑到了,也不敢輕易亂來,他們必須要有證據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