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世道中,有了社會地位,就會有一定的身家,比如說舉人可以不用交地稅,那些達官顯貴把把田地歸到舉人的名下,這樣舉人就可以收取一些“好處”,甚至舉人有徭役的豁免權,使得所有人都想跟舉人攀關系。
但真正有了社會地位和經濟基礎的,卻是從進士開始的。
考中進士的話,朝廷會賜予田地,也會給予官職,那時的進士就不用看人臉色過日子,因爲一個兩榜進士可以外放爲知縣以上的官差,直接是正七品開始,即便是留在朝中,那也是從七品的六部衙門差事開始做起,端的是聲名顯赫。
如果留在文廟中的話,在經濟地位上或許不如留在朝廷中高,因爲文廟不會賜予進士土地,但會賜給進士一個學士的資格,讓他們可以在文廟中繼續修造學問,如果文廟有什麽官缺的話,可以去充任,但也不是遵從朝廷的品階制度,而是獲得一種超脫于朝廷體系的新的體制,一旦說最後紀甯成爲了大學士,或者是跟沈康一樣成爲稱号大學士,社會地位就不是一般的高,紀甯甚至可以呼風喚雨,成爲護國法師一樣的人物。
“紀公子,你說你有兩萬兩銀子,不知可否拿出來一觀?”茹娘對紀甯有兩萬兩銀子的事,壓根是不信的,她覺得紀甯能有兩百兩銀子就不錯了,跟兩萬兩銀子的差距有些大。
紀甯笑道:“你不信的話,我也沒必要拿出來給你看,不是嗎?”
一句話,就把那茹娘嗆了回去,茹娘仔細一想,眼前這是什麽人,金陵城的解元,是有文名在身的人,她不過是個秦樓楚館的老鸨子,居然敢對這樣的大人物動手,這是不想活了?
紀甯雖然現在解元的身份并不是很高,但也比茹娘的社會地位不知道高了多少,就算紀甯殺了茹娘,從法律上來說都不用判死刑的,而茹娘如果傷了紀甯,都有可能被判絞刑。
這就是社會對于讀書人社會地位的肯定,有了文名,就等于是擁有了特權。
那老書生笑道:“這位公子的才學想來是不錯的,不知可否上來共飲一杯?”
“今日乃是天香樓競選花魁,在下隻是來湊湊熱鬧的,至于飲酒,那也就罷了,在下跟閣下并不相識,飲酒之事還是免談!”紀甯毫不客氣地回絕了那老書生。
老書生沒多說,坐下來,一群人卻是看着二樓的那小公子。
剛才紀甯說要幫那小公子給銀子,也就是說,他即便拿不出銀子來,也是可以平安無事離開的,就好像債務一樣,這債務轉到紀甯身上去了。
“喂,你幹嘛幫我,誰要你幫?”那小公子好似有些生氣,氣呼呼上樓來,居然是要找紀甯算賬。
在很多人看來,這小公子未免就有點狗咬呂洞賓了,紀甯幫他,他還不領情,居然上來找紀甯的碴。
小公子上了三樓,所有人也都在看着三樓,紀甯道:“在下隻是想出手幫幫忙,如果小公子不喜歡的話……”
“我當然不喜歡,你這麽多事,我覺得你很讨厭,世上怎麽會有你這樣多管閑事的人?”小公子近乎是對紀甯直接開罵了。
秦楓和吳備等人是最幸災樂禍的,秦楓大聲道:“紀公子,看來你這是幫錯人了,不如直接反悔,讓這位繼續承擔那兩萬兩,這也是……那話怎麽說的來着,沖冠一怒爲紅顔,爲了給柳小姐競選花魁,這位小公子恐怕要在天香樓裏打一輩子工來還債,哈哈哈……”
秦楓雖然笑的很開心,但别人可不覺得這事情多麽好笑,反而有人會覺得,這秦楓是有點太得意忘形了。、
從之前秦楓在金陵城的名聲來看,他是很注重自己形象的,盡量在人前表現出自己的聰明才智,但也許是幾次在紀甯面前丢面子,到現在他心理上已經難以平衡,尤其是在紀甯面前他一定要表現自己有多麽的聰明睿智。
紀甯對秦楓的态度很簡單,就當這人不存在,當他是透明的,說什麽也不需要理會。
一樓的趙元容擡頭看到了剛才發生的這一切,她輕微探頭道:“他怎麽出來了?”
旁邊的女死士道:“公子,那是否就是……秦将軍家的……”
“就是,别聲張,秦老公爺一輩子爲大永朝立下汗馬功勞,如今他就留下這一個孫子,也是我們大永朝未來的希望,就算是調皮了一些,可能隻是被他貪玩走出來了,如果這裏的人要對他無禮,也不能坐視不理,他有什麽三長兩短,始終不是朝廷所希望看到的……”
趙元容臉上很擔心。
剛才趙元容也在慶幸,她心想:“還好有紀永甯出來幫忙,不然被天香樓的人毆打了這位小公爺,事情還不知道要鬧到什麽程度,現在隻是言語上的一番争奪,反而無事!”
趙元容又看了眼三樓的那“馮先生”,馮先生正在跟他的随從交代着什麽,趙元容低聲道:“此人不可能不知小公爺的身份,剛才他也出來說話,隻是被紀甯占了先,要防備他察覺到有危險,防備他離開,今天怎麽說也不能讓他走遠!”
“是,公子……”女死士回了一句,精神卻放在那馮先生身上,不再理會三樓的小公子和紀甯。
紀甯這邊請那小公子坐下,小公子還不領情,小公子道:“你叫什麽?告訴我名字,我從來不會欠别人的人情,就算你沒給我銀子,我也要還給你,你幫我出兩萬兩,我給你兩千兩夠不夠?”
因爲此時天香樓内已有些嘈雜,别人也沒聽清到底說的是什麽,不然的話,這小公子上來就要給紀甯兩千兩銀子,别人也會驚訝的合不攏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