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解道:“孫兄這兩年模樣倒是沒怎麽變,本以爲要來年初才能見面,沒想到這麽早來。”
孫貌城笑道:“幾位來的也很早,如今才是冬月天,京城裏還沒到最冷的時候,等到臘月底天寒地凍的時候,可能運河北上的路就不太好走,所以幹脆早些來京城适應一下,順帶……做點小生意。”
聽到“小生意”,唐解和韓玉對視一眼,很顯然他們不理解孫貌城會做什麽生意,照理說一個舉人已經到了社會士族階層,沒必要再去做下九流的商賈要做的事,就是高買低賣。
唐解問道:“孫兄做的是什麽生意?不知道可否跟我們幾個說說?”
說到生意,孫貌城臉上露出了精明幹練的神色,道:“不過是一點小生意,不足一提,幾位也就不用記在心上,生意要看到成效也要過許久,我們讀書人,還是爲了科舉之路更好!”
既然孫貌城自己都不說,唐解等人也不便勉強去問,這次的會面也沒持續太久,孫貌城便起身告辭。
人走了,唐解和韓玉才意識到這次孫貌城基本隻是個照面,連句有用的話都沒說,就好像過來是耀武揚威的一樣。
“永甯,不太對啊,我們剛到京城,照理說馬上應該準備科舉的事宜,孫兄這是什麽意思?爲什麽要跟我們提做生意?”唐解不解道。
在關鍵時候,這些人都想到要問紀甯的意見,也是因爲紀甯在考慮問題上一向最全面和中肯,紀甯搖頭道:“這種事,我們暫時先别管爲好,無論是什麽生意,暫且也與我們無關不是?幾位不是說要找居所來居住,不如還是早些落腳,在下先在客棧裏住幾天,回頭再看看是否搬出去。”
原本還在猜測孫貌城前來的用意,突然就被紀甯轉到關于住所的問題上,唐解道:“居所找好的話,永甯最好也能搬過去住,我們在京城中能有個聯絡也不容易,一次會試有上萬考生,從中能錄取爲進士的也隻有三四百人,這可說是競争力最強的一次科舉,也不容我們有失。平日見面能探讨一下學問也是極好的!”
紀甯之前很不想跟唐解等人搬出去住,但現在他擔心自己的身體,還有雨靈不适應京城的居住環境,現在也需要找到能自己住,而且有家模樣的居所,但他又知道即便找到這樣的居所,也會因爲雨靈不适應,而無法保證平日的衣食住行,最好是有當地熟悉環境的人來負責此事。
紀甯道:“唐兄的話我會回去認真考慮的。時候還早,我先回去收拾房間!”
……
……
紀甯借口要收拾房間,老早就回了三樓的天字号房,雨靈很勤快,不多時就将所有的衣服收拾好,被褥是客棧自己準備的,紀甯手頭上最重要的東西其實是筆墨紙硯,但他又不需要平日将這些東西全帶在身邊,晚上基本帶幾本書,在入眠之前拿出來看看便可。
紀甯腦海中的知識很多,但這不代表他能寫出一篇非常好的文章,這年頭要判斷一個考生的才學,最重要的還是要從這個考生的詩詞文章中找到亮點。
就算胸中有萬卷書,下筆也未必有神,這也是當世很多人會去研究每次科舉主考官喜好的原因。
主考官對于文風的偏好,會直接決定主考官會錄取做出如何文章的考生,有的狗屁不通的文章,也許到了某些人眼中就是驚世名作,要有人做出好的文章不難,這世上還是缺少發現好文章的伯樂。
紀甯也怕自己滿心希望來參加科舉,到頭來名落孫山,他記得自己對“蘇蒹葭”的承諾,是要考中進士之後回去迎娶蘇蒹葭,他這目标沒有變。
而且他無心官場,将來想在文廟中有所建樹,至于争名逐利這種事,對他來說也不是很熱衷。
在雨靈還在收拾東西的時候,紀甯自己在整理書卷,紀甯重點要看的,都是他腦海中沒有的書籍,這些書籍大多都是在這時代曆史中所産生的,這些名人并未在紀甯原本那個時空中出現,所以這些人的文章也是獨一無二的,其中有不少人在文學上的建樹很高,紀甯自問很難達到這些人的境界。
“紀公子,外面有兩位從粵地來的考生,您見還是不見?”唐解的家仆又在外面打攪了紀甯做學問。
紀甯道:“你家公子呢?”
“我家公子不能确定,所以讓小的來問紀公子!”那家仆顯得很謙卑道。
紀甯原本是很讨厭這種應酬的,但有些規矩還是要顧的,既然人家登門來訪,他就不能拒人千裏之外。他第二次放下了手頭的事情,将自己的衣服簡單整理後,跟随那家仆去見來訪的學子。
冬月中,随着來年會試的愈發迫近,京城學子的數量會逐漸增多,彼此之間的來往也會更加頻繁,紀甯知道未來一段時間内自己的日子不過太好過,因爲他的解元的名頭在擺着,很多人都會慕名前來。就好像是一種挑戰和比較,都知道他是金陵城鄉試的第一名,而金陵城又是江南學子彙集之地,别人很想将紀甯的才學比下去,以證明自己在學子中的造詣很高,将來甚至可以登入朝堂爲官宦。
紀甯對于這種比較沒任何興緻,就算這些人能在幾句話中證明自己的才學,那有什麽用,最後不中進士還是不中,畢竟不是他紀甯來做會試的主考官,又或者是試金石。
來訪的兩個人,雖然表面上對紀甯很客氣,但背地裏還指不定對紀甯有多羨慕嫉妒恨,紀甯也不去跟這些人一般計較,客套說兩句,也就回了。
剛回到樓上,唐解道:“永甯,你可真是名人啊,剛入住,你看看,這麽多拜帖和請柬,看來未來一段時間你有的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