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蘭吹雪走的是陸路,但也是順着大運河走,在行程上跟紀甯會有所不同。
紀甯感覺自己更像是個父親,對納蘭吹雪的衣食住行都照顧的無微不至,不但給了銀子,還要幫她找馬匹,甚至是買來一些基本的生活用品,奇怪的是納蘭吹雪還覺得這些都是天經地義的,在紀甯面前也沒有絲毫的羞愧,就好像紀甯是欠她的一樣。
十月初六早晨就要出發,當晚紀甯沒有很早入睡,他除了給“蘇蒹葭”寫了一封信,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書稿,他之前寫的一些大篆和小篆,即便是不準備用的,也準備燒了,免得在自己走了之後,别人拿到這些東西後對他有所質疑。他現在需要做的,是當一個相對低調的人,把會試順利完成,他不想爲朝廷效命的心思沒有變,他隻是想安安樂樂過日子,在文廟中有所建樹,反而不喜歡在朝堂上跟人勾心鬥角。
“少爺,奴婢把該準備的都準備好了,您可以先休息了!”雨靈怯生生出現在紀甯面前,小丫頭撥弄着衣角,顯然是有點心思的。
紀甯早點休息的話,她才有機會過去鑽被窩,如果紀甯連房間都不回,她就隻能老老實實回房睡覺。
紀甯道:“今晚我會很晚入睡,你先休息,明天在馬車上我會多休息補覺。這一路上會很辛苦。”
“哦。”雨靈應了一聲,悶悶不樂回房去了。
紀甯拿起桌上的文稿,繼續選擇着,哪些應該帶着,哪些應該燒毀,哪些應該存放好,都需要分門别類。之前他就做過一些,但一個讀書人身邊最多的就是書稿,如果連書稿都沒有帶齊備的話,紀甯會覺得自己都不是個稱職的讀書人。
他隐隐也希望着,如果上官婉兒還在金陵城,當晚應該過來見他一面,很多事總需要說清楚。
紀甯很關心上官婉兒的态度,如果上官婉兒要回她所說的聖壇繼續去修煉武功或者是道法、學問,紀甯暫時也不會阻攔,因爲他尊重女孩子的決定,但他也不會放手,因爲他覺得對一個女孩子負責,是男人應該做的事情,雖然他跟上官婉兒之間的感情遠沒有他對“蘇蒹葭”那麽真誠。
如果上官婉兒讓他等,他也會繼續等下去,兩個人之間總需要有一種商談,而不是跟現在一樣,紀甯完全不知道上官婉兒的心态,就好像上官婉兒在完成所有的事情後都已經漠不關心了,甚至兩個人的關系也可以保持原來的樣子不管不問。
紀甯相信這不是一個女孩子的态度。
……
……
但當晚始終上官婉兒沒來,紀甯到後半夜才整理的差不多,當他拿着書稿一個人看的起勁時,不知覺已到了深更半夜,就隻能回去休息。
第二天早晨,紀甯起來的也很早,何安帶人在幫忙收拾,雨靈把該拿的包袱都先放在馬車上,一行一共三輛馬車,第一輛是紀甯乘坐的,雨靈留在第二輛,第三輛是運送一些箱子的,車夫一共有四個人,其中兩個人是由唐解找來的家仆,剩下兩個則是紀甯自己雇請的,路上好有個照應。
“紀老爺,我家老爺說,在城北的雲安亭等候,我們帶您過去就好!”唐府的家仆很早就來了,不但在幫忙搬運,還把唐解的交待說的很明白。
紀甯點頭,因爲北上之後,到了江水也不過才十幾裏的距離,馬上就要換乘船隻,再往北,一路近乎都是乘船而行,路上用馬車也是要臨時雇請,所以馬夫也隻是在走第一段路的時候有點用。到了船上之後,因爲都是相對大一些的船隻,紀甯也沒法一次包下一整條船,同行的五人一共才三條船,各人的行李都要常伴在身邊。
上了馬車,本來何安說要上來送一程,紀甯也讓他回去:“安叔,我走之後,家裏就全靠你了,通信不便,很多事你自己拿捏就好。明年最早也要到三四月才能回來,一切都拜托了。”
“少爺說的哪裏話,這都是老奴的榮幸啊,少爺放心去就是了,無論如何,老奴都會守着這家門!”何安是很忠誠的,也讓紀甯覺得很欣慰。
馬車開始起行,雨靈也很想過來跟紀甯同乘一輛馬車,但始終二人之間隻是主仆,還有男女授受不親的因素在裏面。
紀甯有些疲憊,便先靠着軟枕先小寐了一會,不多時就到了城北的雲安亭,紀甯還沒走下馬車,就聽到外面有一陣快速的馬蹄聲。
“紀老爺,好像是官兵,但不知道是路過,還是來找我們的!”唐府的家仆過來說道。
紀甯沒有等馬凳,直接從馬車上跳下來,看着遠處,而此時雲安亭内,也隻到了謝泰和韓玉,至于唐解和宋睿那邊尚未抵達。
“永甯,看情況不對啊。”韓玉迎過來道,“今天這是第三批老早出城的官兵了,我們出城時正好遇到開城門,那時就有官兵在金陵城北城門進進出出。永甯可有聽聞,或者是猜度出有什麽事?”
紀甯想了想,很誠懇搖頭,他根本無法憑空去猜測到底發生了什麽。
不多時,官兵便從官道路過,都是往渡頭的方向而去,紀甯往遠處看一眼,心中仍舊在思忖着。
過了小半個時辰,唐解和宋睿一行也相繼到了,紀甯原本以爲自己三輛馬車出行已經是很麻煩了,沒想到另外幾位都是四五輛馬車同行。
除了紀甯帶着雨靈一名女眷之外,另外的幾人都帶了不少家眷,倒好像不是去赴考的,而是出去當官的,甚至當官的都沒這麽大的排場。
唐解笑呵呵道:“永甯,咱這一路上人也多,也熱鬧,内眷方面就不方便見了,同在一條船上的話也多注意一下。至于平時倒可以聚在一起飲酒吟詩,不也是惬意的很?”
一句話,就好像說這是出遊,而不是赴考,連紀甯都覺得這幾人的心态太過于懈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