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甯能感覺到話語中濃濃的溫情,可惜他還是不确定,爲什麽“蘇蒹葭”在聽到他的求親之後會有如此反常的情緒。
紀甯突然恍然,心想道:“之前我與她有婚姻之約,如今再言婚事,蘇家必然反對,恐怕她是怕家中不同意,所以才會做出如此的感慨吧!”
“蘇小姐請放心,即便在下明年無法考中進士,也絕不會辜負蘇小姐的厚意,在下必會将蘇小姐風光迎娶進門,成爲我紀府的女主人!”紀甯說完,站起身來,對李秀兒恭敬行禮,李秀兒趕緊起身回禮,兩個人就好似在拜堂一樣,卻是沒經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已将今生的姻緣給定下。
有點私定終身的意思,但紀甯卻不會跟“蘇蒹葭”私奔或者怎樣,他對“蘇蒹葭”有很重的責任感,希望的是将“蘇蒹葭”風光迎娶進門,光明正大成爲他的正妻。
在紀甯看來,“蘇蒹葭”身上不但有大家閨秀的氣質,有文采能持家,更有一個賢妻所不具備的絕世的容貌,更重要的是有對他的一片深情厚意,這才是他選擇“蘇蒹葭”的原因。心中或許也有多少曾經跟“蘇蒹葭”婚約的因素在内,但卻不是重點,他更多的還是喜歡眼前的這個女人,并不是因爲她的身份。
但李秀兒心中則就不知紀甯的真實想法,李秀兒一直覺得,紀甯之所以對她很好,因爲紀甯将她當作了溫婉賢淑的蘇蒹葭,她自己在夾縫中很痛苦。
原本是想幫好姐妹成就一段美好姻緣,沒想到自己卻深陷其中不能自拔,此時讓她将紀甯讓給蘇蒹葭,她心中也有諸多的不舍,這是她一生中第一個愛上的男人,也會是最後一個,她很希望跟紀甯能長相厮守,又怕紀甯知道被她所騙之後,從此不再理她。
心中情緒複雜的李秀兒不由流出眼淚,紀甯仍舊以爲自己的提親太過于貿然,他行禮告辭道:“蘇小姐,還請等我紀某人半年,半年之後,大紅花轎迎娶你過門,絕不會有所辜負!”
“嗯。”李秀兒點頭,等看着紀甯轉身離開了茶舍,她的淚水更是如斷線的珍珠一樣,滴答滴答落個不停,到最後她已經輕微啜泣,再到不得不趴在茶桌上失聲哭了出來。
“紀公子,你很好,你是天下間最好的男子,是秀兒一生中最仰慕的人,我若不能與你相守,也必不會再嫁與他人,将來就算青燈古佛了此殘生,隻要心中有你,那便足夠!”
李秀兒望着窗外,想找到紀甯離去的身影,始終遍尋不得,她神色更加失落,就好似失去了自己的摯愛。
可她又覺得,是自己的錯,才會深陷其中。她暗道:“我若不放手,便是對蘇姐姐最大的不忠,對紀公子的傷害,隻會讓自己的負罪感更強,待紀公子來年會試結束之後,我必會去信京城,将事情的原委告訴他,他跟蘇姐姐才是真正的一對,我與他始終有緣無份!”
……
……
紀甯從茶舍出來,心中登時有了無比的動力和幹勁。
“蘇蒹葭”雖然沒直接答應他的求婚,還不如說是身爲女兒家的“蘇蒹葭”不能貿然決定自己的終身大事,婚姻不是兩個人的事情,涉及到背後的家族,也涉及到社會倫理等方方面面。
但紀甯畢竟是從後世來的,他對于婚姻關系中的男情女悅是最看重的,如果隻是因爲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而在一起,那反倒會讓他覺得這婚姻沒有意義。
兩個人應該是在成婚之前有很深的感情,而不是等到洞房花燭那一天才能見面,在婚後才開始培養感情,那對紀甯來說,是很鬧心的,是他所不能接受的。
紀甯回到家,馬上開始整理書稿,書稿都是他準備帶去京城的。
順帶他也要将自己撰寫的小篆和大篆拿到黑市中去變賣,但這些事不能由他親自去,或許會被人認出來。
販賣少量的小篆倒是不會影響到一個士子的文名,但大篆可是涉及到驚天地泣鬼神的,朝廷雖未明令禁止販賣,但若被文廟發現,最少也是個記過的處分,況且他現在隻是一個舉人文名,被人知道他能拿出大篇幅的大篆來販賣,必有人會大做文章,對他又會有各種中傷。
“安叔,這些你拿去城中的小市,那地方會有人跟你接洽,别露出意圖,我們放在那裏,便當是寄賣就好了。”紀甯交待道,“有人去買,我們給掌櫃的提成,如果沒有,那就先放在那,我離開金陵城後,再變賣出去的話也一并将銀子收回來!”
何安點頭道:“少爺放心,老奴不會有偏差!”
“嗯。”紀甯再将一篇由甲骨文寫成的簡單祭文交給何安,道,“這篇文章必須送到小市旁邊的雲升客棧内,那客棧雖然外表看來是南來北往商旅居住之所,但也是祭文買賣的中介地,隻有在那裏能賣上好價錢。你等入夜之後再去,路上多留意,不能被人跟蹤!”
“少爺,這祭文……有何不同?”何安好奇問道。
“你也别問,如果你知道的更多,對你反而沒好處。”紀甯謹慎道,“送去便可,回頭自會有人出高價來買,也是一樣,銀子帶回來後放在家中,等我回到金陵城以後再說!”
“是,是。少爺!”何安盡管帶着不解,但他還是恭敬行禮,帶着紀甯的囑托,準備去黑市送要變賣的大篆和小篆。
……
……
此時在距離雲升客棧不遠的一處小别院内,趙元容正在聽手下黑衣女子的奏禀。
“……什麽?甲骨文的祭文買到了?縱觀整個金陵之地,怕是隻有稱号大學士的沈康才能書寫,而且需要耗費極大的心神,沒有一個月,也可能需要二十天才能寫成。怎麽會這麽快就有現成的甲骨文祭文?”趙元容驚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