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公子此言差矣,若小女子不往貢院,又如何阻止那些人放火呢?”上官婉兒目光厲然望着紀甯,用審視而居高臨下的态度問詢。
這種态度,也不過是她在紀甯面前感覺到強大的壓力,想從神态上不輸于人,但這恰恰證明她已經“輸了”。
紀甯道:“上官小姐與此案并無太大幹系,就算要出面,那也應該是由朝廷和文廟的欽差來出面,相信這些欽差使節,也不會想讓所有的考卷案宗付之一炬吧?”
上官婉兒微微一怔,等想明白之後,也就不由點頭會意。
“紀公子是說,讓小女子去找尋張烈和隋熙,還有況淩?”上官婉兒問道。
“嗯。”紀甯道,“若在下所料不差,有人要對卷宗放火,必要将此三人調開,而且會找人纏住他們,不令他們察覺。待晚上放火之事發生之後,卷宗被焚,事情的主動權不會再在幾位欽差身上,幾位欽差爲求不被朝廷追責,可能會虛以委蛇,成爲别人的傀儡。到那時,這案子就會按照某些人既定的方向去走,任何人再難力挽狂瀾!”
“佩服,佩服。”上官婉兒由衷道,“紀公子本隻是涉案的一名考生,卻能将條理整理的如此分明,看來紀公子考中解元,那也絕對是實至名歸。小女子先行謝過紀公子出謀獻策,這就告辭,希望在事成之後,再來與紀公子共飲。”
紀甯笑了笑道:“希望下次見到上官小姐,能切實欣賞到上官小姐的芳容,而不是隔着易容的裝扮,還有面紗相對。”
上官婉兒也是一笑道:“紀公子既然有所求,那小女子也不會拒絕,但希望那時紀公子不會嫌棄小女子相貌平庸!告辭!”
說完,她快步從門口出去,剛到院子,人便騰空而起,紀甯看着消失在夜色中的背影,心裏不是滋味。他微微苦笑道:“如果是傾城絕代的佳人,半夜來投懷送抱多好,偏偏是來找人麻煩的,希望她能把這案子辦好吧!“
……
……
上官婉兒離開了紀府,直接往金陵城南的驿站方向而去,因爲她知道張烈和隋熙暫時于驿站内落腳。
“紀公子如此才學,以後不可小觑,太子爲人陰險狡詐,若讓紀公子爲太子謀事,似乎并不是什麽好事。回頭我便跟師傅說及此事,希望她老人家能審時度勢,不再支持太子,就算不投身到五皇子黨或者文仁公主一方,至少也退出權力的争鬥。爲太子謀事,贻害無窮!”
上官婉兒作爲******的成員,但現在她已對******死心,因爲她感覺到被人利用的無奈,但她迫于師門的命令,暫時還要幫******完成一些掃尾的事情。
現在她明知道放火燒卷宗的很可能是崇王或者是******的人,但她還是義無反顧要去阻止。
等上官婉兒抵達驿站時,夜已經過半,她在房頂上找尋了半天,才找到一個相對喧嘩的廳堂,揭開瓦片往下一看,下面的情形簡直讓她不忍去看。
下面是兩個男人和無數個女人的故事,他們身上都是衣衫不整,年輕一些的還要矜持一些,但也是抱着兩三名女子,正在做着什麽事情,至于另一個年老的則是蒙眼在“抓瞎”,被他抓到的女子,都會被他撕扯衣服,然後按在地上做一些事情,然後他會另行去找尋别的目标。
裏面的荒唐,甚至超過了上官婉兒之前所知道那些昏庸無道的皇帝。
“朝廷的鷹犬,居然荒唐到這種地步,他們到底是來查案的,還是來飲酒作樂的?”上官婉兒很氣憤,既氣憤張烈和隋熙的荒唐,又氣憤下面的女子居然沒一人反抗,居然任由這兩個老到可以做他們父親甚至是祖父的人欺負她們,甚至還作出迎合的舉動。
上官婉兒想了想,到底用什麽方法來提醒下面兩個沉迷于女色的人,告訴他們貢院即将失火的消息。
她鐵定是不會親自露面的,唯一的方法,就是直接吓唬他們,讓他們警醒。
于是她掏出火折子,點燃了一根綢帶,直接從屋頂丢下去,落在紗幔之上,綢帶引燃了紗帳,火光瞬間便升起來。
“啊!着火啦!”一名舞女先高聲喊起來。
張烈将蒙眼布拿下來,眼前的火光讓他恐懼,至于隋熙那邊則喝的有些醉,朦朦胧胧中從女人身上爬起來,看到火光,隋熙也是大爲震驚。
“着火啦!”
因爲紗幔燒的很快,屋舍又都是木質建築,火勢一起,廳堂裏的人連衣服都來不及整理,直接從廳堂内逃了出來,不多時宋驿丞等人帶着驿站的雜役過來,趕緊張羅救火。
張烈隻是将寬大的官袍套在身上,怒吼道:“宋驿丞,怎生回事?”
宋驿丞心想:“你問我怎麽回事?你們在裏面胡天黑地把房屋引燃了,還要怪在我頭上不成?”
此時宋驿丞也沒意識到這場火其實是把張烈和隋熙的注意力往貢院方向引。突然聽到遠處有渾厚的男子聲音傳來:“沒燒死人,走,去貢院!”
聲音随即遠去,這一聲,不但把張烈和隋熙吓了一跳,連宋驿丞也是驚愕不已。宋驿丞心中冒出的想法:“難道有人準備放火燒貢院的同時,準備将驿館也燒了?那回頭,我是否也會被殺人滅口?”
張烈這才意識到這場火是有人故意而爲。張烈道:“趕緊準備車駕,再帶上人手……叫上城中的火龍隊,往貢院去!”
宋驿丞這會有些慌亂道:“張副憲,您……您不必聽那些人的。”
“你是要阻攔本官辦差嗎?小小驿丞,本官要殺你都可以先斬後奏,準備車馬……算了,直接準備馬匹,我們騎馬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