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從沒聽說中解元躲着不出來的,這紀家的老爺不會是喜極而瘋了吧?”人群中發出議論聲。
“那可說不準,得了解元,天生的文曲星也不過如此,放着誰能不高興?這紀老爺可真是有本事啊,那以後說不定是出将入相呢!”旁邊有人還在恭維紀甯,可惜無論他怎麽恭維,紀甯也是聽不到的,因爲紀甯壓根就沒在那扇門裏。
門裏面的雨靈在忙碌着,又是闩門又是堵門縫的,她也不管外面的人說的是什麽,她的任務就是堅守紀甯臨走時的交待,守着門口不讓人進來。
外面的衙差說了半天,最後口水都幹了,可裏面的雨靈還是不爲所動。
就在此時,人群中過來一頂小轎,卻是秦圓圓親自乘轎而來。圍觀的人群見到有轎子來,很自然讓開一條路,讓秦圓圓走到前面,秦圓圓下了轎子,一擺手,身後跟着的丫鬟捧着盒子來,打開來,裏面有一些小銀錠和銅闆。
“這位……是哪位?”衙差本來就在上火,見到有人來本是要喝斥的,但不看僧面看佛面,不看人面也要看在錢的面子上,他們覺得這可能才是正主,帶着銀子來的,總不會是碰巧帶着銀子路過吧?
秦圓圓雖然名聲在外,但真正見過她的人很少,也是因爲她是婦道人家,還做了幾次的寡婦,别人聽到她都是唯恐躲之不及,也是秦圓圓這三個字在金陵一地的殺傷力太大,就連地方的官府也都不敢得罪這位有背景有财力有勢力的女人。
旁邊的小丫頭道:“這是我們秦當家……”
當丫鬟把秦圓圓的來頭報上,人群中發出嘩然之聲,連上來問話的衙差也是吸一口涼氣。
衙差都在想:“乖乖不得了,這紀府到底是什麽地方,裏面有個小門神一樣的姑奶奶也就罷了,怎麽金陵城裏以克夫而聞名的秦大當家也會出現在這裏?”
雖然衙差心裏打怵,不過在面子上,他還是要恭恭敬敬行禮,道:“秦當家的怎有工夫過來……莫不是……跟裏面這位紀老爺沾親帶故?”
“我們并不沾親帶故。”蒙着面紗的秦圓圓吐字如蘭道,“隻是紀公子曾幫妾身一個大忙,如今聽聞他中解元,便想過來報恩……”
衙差和圍觀的人都在想:“什麽報恩,分明是富在深山有遠親,得知紀老爺中了解元,來攀關系的吧?”
報喜的衙差雖在腹诽,不過他們可不會跟銀子過不去,之前當首的“張爺”笑道:“原來秦當家的跟紀老爺還有如此淵源,那可真是貴人相遇。我們是特地來給紀老爺道喜的,麻煩您上去給通傳一聲,讓把門給開開,我們進去道個喜總成吧?”
這“張爺”很聰明,他沒有直接提跟秦圓圓要賞銀,而是讓秦圓圓派人去請開門,但目光卻還是往秦圓圓丫鬟帶來的錢箱子上瞄。
秦圓圓道:“幾位官爺前來報喜,妾身一介民婦,本不該出來顯眼,但讓幾位官爺等着也是等着,來人,給每位官爺一點茶水錢!”
“張爺”趕緊擺手道:“秦當家的說哪裏話,這是我們的差事,過來給紀老爺道喜,那也是我們份内之事……”
嘴上在推辭,不過手很老實,将小銀錠接在手上,還不忘用牙咬了咬,等确定是真的,喜不自勝,平常去那些舉人家裏,一共也就能拿出幾十文錢來,連出碎銀子的都少。他心想:“來報喜還是要找有錢的主,或者這家認識有錢人也行,這還有來‘報恩’的,看來這紀老爺中了解元,以後也能跟着秦當家的吃香喝辣的,不用考進士就能當個小白臉一輩子衣食不愁?”
這些衙差也都是一群類似于地痞的人物,黑白兩道上認識的人不少,他們心裏也都是些壞心思。
秦圓圓親自帶着丫鬟到了紀府的門口,讓丫鬟上去敲門,她自己道:“紀公子可在家?”
“咦?這不是秦圓圓?她好漂亮啊。”雨靈趴在門縫上看出去,等她見到秦圓圓,心裏帶着羨慕。
雨靈道:“我家少爺出去了。”
“那應該是去看放榜了,不過這報喜的人都已經到了門口,再放在外面就不合适了,裏面是紀公子的貼身丫鬟雨靈姑娘吧。雨靈姑娘,請打開門,讓報喜的官爺和道喜的街坊進來,讨杯茶水喝喝!”秦圓圓道。
雨靈本來不知道來人是做什麽的,可聽秦圓圓這一說,她心裏開始有些激動了,她心想,難道少爺真的中舉人了?可剛才那些人說的,明明是什麽榜首、鴻胪賜宴什麽的,跟舉人沒什麽關系啊?
“不行的,少爺臨出門時候說了,他不在家,任何人都不許進來,我不能做主。”雨靈現在也有些矛盾了。
外面的人越聚攏越多,她之前還在沾沾自喜,現在卻感覺到大禍臨頭。雨靈心想:“壞了,我不會真的是把報喜的人給擋住了吧?那少爺回來,還不要罵死我?罵還不要緊,要是少爺把我趕走……嗚嗚,這可怎麽辦?”
外面的秦圓圓也很尴尬,要說那些衙差吆五喝六的,雨靈見到不想開門也就罷了,她這麽誠懇的上來叫開門,居然也被回絕,而回絕她的僅僅是個小丫頭片子,這就讓她惱火。
如果是自家的丫鬟這麽得罪她,說不定會被她直接叫人打一頓,或者是賣掉。
她心想:“這紀公子管教出來的丫頭怎麽這般沒規矩?回頭是該提醒他換幾個丫頭,這種不懂規矩的丫頭還是早些賣了或者嫁出去!再往下發展,還都當自己是夫人!”
就在秦圓圓進進不去,退面目無光時,遠處傳來的聲音暫時給她解圍:“紀老爺回來啦!”
有街坊認識紀甯,但見紀甯在幾名公子的簇擁下,往紀府正門這邊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