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睿道:“早晚有一天,我要讓崇王慕名來見,而不是像今日這般被人冷遇在旁,諸位兄台以爲?”
“元仲你也莫太将此當回事,其實我們已算是好的,你看看今晚這裏如此多的賓客,有幾個是我們的同窗?能到這裏來的,近乎都是達官顯貴,出席這種場合,傳出去被人議論兩句,也有利于提高我們的名氣。”韓玉說着,舉起酒杯道,“崇王不過來與我們一同飲宴,我們自顧自飲宴便是。”
幾人共坐一桌,索性是崇王府的宴請,酒菜都是免費的,不吃白不吃。
就在宴席還在進行中時,突然有崇王府的侍從匆忙進來,到崇王耳邊說了一句話,崇王臉色很凝重,跟身邊人打了招呼,讓趙元啓繼續招待賓客,而他則跟崇王妃一起回了正堂。
“那邊怎麽回事?”唐解跟随在場之人一起站起身,一邊打量一邊問了一句。
“應該是有什麽客人來了!”紀甯說出自己的判斷。
能讓崇王如此慎重的,應該是有事發生,而紀甯看剛才的情況,好似是外面來了什麽客人。
但來客并未走正門,而是從府院的旁門而入,這說明來人的身份不是很高,此時正院内也在議論紛紛。韓玉道:“看來永甯分析的不錯,是有客人來,不然崇王也不會突然告别席間回内堂,但此客人卻不走正門,說是要避嫌,也不該在崇王宴客的時機來,真是讓人好生奇怪。”
連唐解也道:“能讓崇王如此慎重的客人,來頭應該不小,不走正門實在不合常理啊。永甯可知曉是怎生回事?”
紀甯手裏拿着茶杯,他對崇王府的酒水不感興趣,是怕自己喝醉了晚上不好回去,但這裏的茶水卻是上好的鐵觀音,他喝着茶自然就想到了之前與他論茶的“蘇蒹葭”,見幾人都在看着自己,紀甯道:“若來人,是宮裏面的執事呢?”
四人明顯都是驚愕了一下,仔細考慮了一下紀甯的話,瞬間便覺得紀甯說的很有道理。
“永甯是說,宮裏的太監?”唐解道,“那還真有可能,天下間能讓崇王忌憚而慎重,但地位又不高的人,除了宮裏的太監似乎也沒别人。不過宮裏面來人,難道是京城那邊發生了什麽大事,天子派人來傳話?”
幾人又都看着紀甯,紀甯略微苦笑道:“你們看着在下作何,在下又不是神仙,也不懂堪輿玄空之術,如何能推算出朝中有什麽大事發生?”
崇王府正院内的賓客還在議論紛紛,他們根本不能像紀甯這樣,直接從來人不走正門這麽一個小小的細節推斷出來人身份。
過了半晌之後,崇王才從内堂出來,這次崇王妃便未再伴随在旁,一些有身份和地位的人都迎上去要問詢情況,連崇王府的幕僚也都過去要聽從崇王的吩咐。
“看樣子,事情不簡單呐。”紀甯說了一句,放下茶杯站起身往正堂那邊聚攏,因爲此時崇王将所有人召集,似是有事要說。
……
……
院子裏安靜下來,所有人都在打量着站在正堂之前的崇王,想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但崇王卻并未将事情宣布,而隻是擺擺手,語色平常道:“諸位,小女懷珠如今已準備就緒,諸位便請移步西跨院,觀禮小女及笄典禮!”
衆人雖然未将心頭疑惑解開,還是在一片恭喜和欣悅之中往西跨院的方向而去,紀甯等幾人正要随人流過去,便見崇王世子趙元啓快步過來。
“永甯,等一下。”趙元啓過來道。
見到世子親自過來,周圍的人都見禮,趙元啓一擺手,示意事情與他們無關,旁人都悻悻然繼續往西跨院而去,趙元啓走到紀甯和唐解幾人身邊,道:“剛才我父王去了内堂,見了一位京城所來的貴客,提到西番使節到京城,當着滿朝大臣的面,出了一個難題,還說給我們大永朝所有的聰明人一年的時間,讓我們能猜出最後的答案,便将他們國内的一件稀世珍品送到我們大永朝來。”
唐解緊忙問道:“什麽題目?”
“暫且不知。”趙元啓微微搖頭道,“此事已從京城傳到江南一地,此番來使也是跟父王商量此事,回頭會将此題目在金陵城公之于衆,若是有人能解開,朝廷必會有所賞賜。永甯,我先跟你說一聲,回頭我得到題目,第一時間去跟你商議……我覺得你很有機會。”
紀甯搖頭道:“世子擡舉在下,在下不過是庸庸碌碌一書生,何有本事能勝過天下所有的讀書人?”
趙元啓諱莫如深一笑,卻是在侍從伴随下快步往西跨院宴客廳的方向而去,紀甯和唐解幾人也追上人流,一起往那邊走。
“永甯,看來世子對你寄望甚深,那西番之人,也不過是一群茹毛飲血之徒,卻膽敢跟大永朝之人比誰更聰明,簡直是蚍蜉撼樹不自量力!”謝泰恨恨然說道。
紀甯很想說,你沒有聽到問題的重點,現在問題是西番的人借口不想把國内的珍寶交給大永朝,就好像完璧歸趙裏的故事一樣,人家想珍藏國寶,本身也無問題,出個難題考一下大永朝的人,也是想讓大永朝的人知難而退,若就算有了最後的答案,西番人也完全可以繼續換别的方式來推搪。
這不是一個題目能否解開的問題,這是政治博弈。
……
……
說話之間,衆人都到了西跨院的宴客廳之外,這裏的面積并不像正院那麽大,隻有很少的人能進正廳,大部分人都要聚攏在門口觀禮。
但見紗帳缭繞的西跨院廳堂内燈壁輝煌,十幾名俏麗的女婢跪坐在各角落,檀香袅袅。
一名身材不是很高挑,但卻是一身錦衣華服的女子,臉上蒙着輕紗,蓮步款款走出來,下人喊一句:“懷珠郡主親臨。”
隻是一句話,就讓在場賓客中的氛圍熱切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