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秀兒第一次從别人口中得到了對自己文章中肯的點評,她心裏也有些不開心,但紀甯給她指點的時候很認真,讓她望着紀甯時也不由覺得很欣然,至于文章的好壞她反倒不是很在意,畢竟她也沒法去參加科舉。
點評結束,李秀兒還是輕鼓腮幫道:“紀公子評價的如此中肯周到,那想必是自己的學問極好,這次鄉試一定能一榜中舉?”
“這個……”紀甯在這種問題上就不能太托大,面帶慚愧之色道:“蘇小姐,科舉的事,就沒人能打包票了。不過在下也希望能早日中舉。”
李秀兒笑道:“那妾身先在這裏恭祝紀公子能順利中舉,明年能去京城參加春闱,再高中進士,定文名安社稷。”
這期望在紀甯這裏聽來,是很高的,也令他心中有少許的感動,換了别人,也不會這麽誠心希望他能有所作爲,他起身行禮道:“多謝小姐鼓勵,在下一定回去用心努力,争取在明年的春闱中有所成績。這就先告辭了。”
“你……這就走,不留下一起再喝幾杯茶?”李秀兒很好奇爲什麽紀甯如此着急離開,她不知道,正是因她的期望很高,讓紀甯心中有幾分動力,才讓紀甯如此迫切要離開。這還是她鼓勵的功勞。
紀甯道:“在下出來,便感覺到是在荒廢學業,還是回去用功讀書,心中能安心一些。”
李秀兒心中恨恨地想:“還說自己沒把握,都說争取在明年的春闱有成績,那不等于是說,你對這次鄉試是有十足的把握?”
“那紀公子,想必以後也是很少有機會出來了。”李秀兒想到紀甯要用功讀書,心裏便有些失落,倒不是爲紀甯的志氣失落,而是爲紀甯不能出來陪她遊山玩水,或者是相談品茶,“紀公子,妾身這裏有一件小小的禮物,還請您收下。”
說着,李秀兒從懷裏拿出一塊貼身的玉佩來,交給紀甯。紀甯好奇道:“蘇小姐,這是?”
李秀兒看到紀甯的目光,心裏不由大囧,本來她隻是想送一件東西給紀甯,讓紀甯看到的時候能時常想起她,現在仔細想來,自己這不是送了一件“信物”給紀甯?這心意表明的有些太明顯了。李秀兒趕緊辯解道:“隻是今日請教紀公子茶道和學問的饋贈,紀公子别誤會。妾身……妾身也要告辭了。”
本來是紀甯要走,這會李秀兒因爲送了定情的信物,心中羞赧和慌張,居然她先逃走。
這令紀甯有些莫名其妙,不過他還是下樓來,到了馬車之前,手上仍舊拿着帶着李秀兒體溫的白玉玉佩。紀甯暗忖:“女兒家身上佩玉,這是雅好,若是家裏給她留下的,那很可能是作爲陪嫁嫁妝的,她送給我這玉佩,到底是什麽意思?是對我有所傾心,還是說單純爲了鼓勵?”
“老爺,去何處?”何安見紀甯魂不守舍的,不由問道。
“回府……等等,去一趟書院。”
紀甯将玉佩攥在手裏,這才與何安一同離開了茶樓。
紀甯說是要回去讀書,但此時他滿腦子全都是李秀兒的音容笑貌,等他回過神來,才突然間意識到一個問題:“不好,我這是把感情投入進去了,這不是……自找麻煩嗎?”
……
……
李秀兒乘坐着小轎回府去,到了自家院子裏,李秀兒很開心,但她突然記起之前忘了一件事,就是把紀甯的文章要過來,拿給父親和兄長去評價一番。
“唉,這下壞了,又不定什麽時候能見到他。好在他說要去崇王府參加懷珠郡主的生日宴會,到時我再跟他單獨見面,讓他将文章寫給我。”李秀兒臉上帶着開心之色,仿佛已沉浸在與紀甯再次會面的喜悅中。
“小姐,您怎麽了?”玉珍在旁邊看着很着急。
李秀兒看着自己的貼身丫鬟,沒好氣白她一眼道:“我很好啊,能怎着?”
玉珍很義正言辭地說道:“小姐,最近您好像有些不同了,經常提及紀公子,還關心他的學業,還關心他的科舉,連外面有人說他的事,您都會讓奴婢去問個明白,就連晚上睡覺時……”
“呀,我說夢話的時候也提到他了?”李秀兒驚愕道。
“沒,沒有,奴婢是想說,小姐晚上睡覺都睡得比平日晚,好似是有心事。小姐,您不會是犯了相思了吧?”
李秀兒沒好氣道:“死丫頭,說什麽呢?什麽犯了相思,我隻是佩服紀公子的才學,難道你覺得一個人有本事,不會留意嗎?我還想将他舉薦給父親,以後讓他做知府衙門的幕僚門客,你說怎樣?”
玉珍低聲道:“奴婢實話實說啊,小姐這是找借口,分明是記挂着紀公子。其實老爺現在爲知府,任期應該快滿了,不是說老爺要回京城給小姐找一門親事嗎?”
李秀兒突然變得悶悶不樂,因爲女孩子的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算她心中對紀甯很欣賞,可始終沒過父母家人那一關,就算她跟紀甯定情,也隻有私奔一途,在這時代,私奔可是犯法的。李秀兒想到跟紀甯在一起的快樂時光,雖然很短暫,但紀甯的儒雅和博學,還有紀甯身上的風度,都是讓她覺得迷醉的,她還想起了紀甯那雙溫暖有力的手,李秀兒問道:“玉珍,你覺得,如果我真的跟紀公子在一起了,怎麽樣?”
“啊?”玉珍大驚道,“小姐,您可别說胡話,奴婢聽着滲人,此事……此事不行的。小姐可說過,這是爲了幫蘇小姐的,連紀公子也當小姐是蘇小姐,他們之間曾有婚約,所以紀公子才會對小姐您有幾分好感……您怎麽可能跟紀公子走到一起呢?”
本來欣然的李秀兒,突然也有幾分失落,家裏這邊他可以去跟父母說,畢竟父母對她疼惜,或許會妥協,可她畢竟不是以自己本來身份去見紀甯的,她雖然不知道蘇蒹葭對紀甯是否有情,但這也是公然去破壞蘇蒹葭和紀甯關系的行爲。
“如果他不是把我當作了蘇姐姐,他還會對我這麽好嗎?”李秀兒心中帶着幾分失落,她是套着蘇蒹葭的身份,才跟紀甯如此言談甚歡的,如果少了這層身份,紀甯肯不肯理會她都還是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