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甯反擊地對張臨武說道。
衆人聽得清楚,不禁一陣交頭接耳議論,其中支持紀甯的人頓感士氣大振。
李秀兒一陣高興激動,要不是擔心蘇蒹葭看出端倪,她早就雀躍起來了。
蘇蒹葭則平靜多了,隻是微不可察地點一下臻首,這是她預料之中的事,沒什麽大驚小怪。
至于趙元軒,反而微不可聞地冷哼一聲:果然是大騙子!
趙元啓則不由露出笑容,對紀甯道:“紀甯,你果然沒令本世子失望,快快将你的詩念出來,讓大家一起品鑒品鑒。”
“詩好與不好,不是你一個人說的算!”張臨武臉色很是難看,硬着頭皮說道,心裏怨毒紀甯既然作好了詩詞爲什麽要藏着掖着不早早念出來?分明故意引他上當!
不過,他對他的詩很有信心,那可是他花了五百兩在詩詞閣買的,評定等級:出縣。他就不信紀甯能随随便便在半盞茶内做出一首能出縣的好詩詞。
紀甯不屑與張臨武作口舌之争,當衆朗聲念道:
“聚坐夜明月,幽人彈素琴。
忽聞悲風調,宛若寒松吟。
白雪亂纖手,綠水清虛心。
鍾期去未遠,世上有知音。”
這首詩乃李白所作的《月夜聽盧子順彈琴》,雖不是李白的名作,但出州府完全沒問題。
當然了,原詩與此間場景略有出入,他略作了修改。
第一句的第一個字,原詩是“閑”字,然後是最後一句改動比較大。
原詩最後一句是“鍾期久已沒,世上無知音”改成了現在的“鍾期去未遠,世上有知音。”
畢竟此間是聚會,姑且不論關系如何,人數就多達一百多人,可謂是高朋滿座,更有“蘇蒹葭”在其中,還有柳如是、唐解、韓玉等人,若再說無知音,那就不合情理了,或者說傷了朋友和紅顔知己之心。
在紀甯念出“世上有知音”時,李秀兒美目明顯一亮,芳心滿心的歡喜。
柳如是更是全身一震,美目深深地看着紀甯。
而唐解、韓玉等人則不禁滿臉羞愧赤紅地低下頭,剛才紀甯被張臨武擠兌壓迫時,他們顧忌張臨武的身份而不敢站出來爲紀甯說話。
“好詩!”衆人不禁拍手叫道。
趙元啓也不禁拍手叫好。
秦楓和吳備則相互對視一眼,均郁悶地搖了搖頭,知道紀甯非得沒有因爲張臨武攻擊受損,反而名聲更亮了。
張臨武聽了之後,面如死灰,連他自己都能聽出紀甯的詩的确比他的好,别人肯定覺得好上一倍不止。
他當衆主動挑釁擠兌紀甯,反而被紀甯輕輕松松地反擊打臉,可謂是丢盡了臉面。此間在座的人都是金陵城身份地位、才學和名氣兼備的年輕一代最精英人物,影響力非同小可。所以,今晚之後,他在金陵城恐怕要混不下去了。
衆人的叫好聲落下後,趙元啓轉身問站他身後的中年文士道:“何卿,你認爲紀公子這首詩如何?”
那中年文士明白趙元啓的意思,便有意朗聲說道:“此詩娴熟地運用了鋪叙、比喻、拟人等修辭手法,看是有些直白,實則很不簡單,層次分明,表達準确到位。
“其中,‘忽聞悲風調,宛若寒松吟。白雪亂纖手,綠水清虛心。’這兩句詩看似簡單直白描寫,實則《悲風》、《寒松》、《白雪》、《綠水》都是古曲名,柳如是姑娘雖沒彈奏這些曲子,紀公子用在這裏則是意指柳如是姑娘琴藝高超絕倫。這兩句可謂是巧妙之極。”
衆人聽那中年文士解說到這裏,無不驚歎起來,他們許多人隻是覺得詩很好,但沒有發現竟有如此精妙之處。
一時間,他們不禁對紀甯的才華佩服不已。
隻聽見中年文士繼續朗聲評點道:“最後一句‘鍾期去未遠,世上有知音。’則是回歸并點明此次秋遊篝火會的目的,意在交朋友找知音,将整首詩從贊美柳如是姑娘琴音歌聲的主題升華了,積極向上,非常之好!”
衆人聽着,無不贊同地點點頭。
“那這首詩評定等級如何?”趙元啓又問道,“與剛才張臨武那首詩相比,有如何?”
他對張臨武不怎麽喜歡,好好一次篝火會,才子之間文鬥就文鬥,至少留一線,即便不給面子直接打臉也沒什麽,但至于直接上升到你死我活的地步嗎?
若人人都如此,次次都如此,以後誰還敢參加什麽聚會詩會?
所以,他故意讓中年文士對比紀甯和張臨武的詩。
别人顧忌張臨武是轉運使的公子,他堂堂崇王世子根本不在乎。
那中年文士朗聲說道:“紀公子的詩出州府綽綽有餘。至于與張公子的詩比較嘛,自然是高出一個層次不止。”
這時赤果果的不給面子。一般人在詩會或聚會上,評比兩首詩高低,都會用比較委婉的說話,比如高出一籌、略勝半籌……等等。
随着中年文士的評定一落,在座所有人不由交頭接耳議論紛紛起來,其間偶爾發出一些不屑的恥笑聲。
張臨武臉色一陣青一陣紫,羞辱之極。
尤其是耳邊響着無數的竊竊議論聲,間或夾雜着一兩聲不屑的恥笑聲,更讓他欲癫欲狂。
“紀甯,我張臨武從今以後,與你不共戴天!”他一雙眼睛赤紅怨毒地如毒蛇一般盯着紀甯,在心底裏咬牙切齒地暗道,“這個仇我一定一百倍一千倍一萬倍報複回去!”
然而,他就沒有半點反思,一開始就是他主動挑釁,要逼紀甯身敗名裂。這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
秦楓和吳備一直留意着張臨武的反應,他們看見張臨武眼睛裏充滿仇恨和怨毒,兩人轉頭相視地暗笑了。
計策成功!
紀甯坦然迎上張臨武充滿仇恨的目光,即便是轉運使的公子又怎麽樣?被人欺負到頭上來了,就沒有退縮害怕的道理。
再說了,他還有稱号大學士沈康這座大靠山呢!誰怕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