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由于金陵城最活躍最有名最有才華的那批年輕才子,和令無數男人仰望愛慕的名門貴女都盡數集中在崇王府,使得那些詩會較之往年失色不少,氣氛不複往年那麽熱烈。
那些詩會上,大部分人身在曹營心在漢,都等着崇王府中秋詩會傳出的好詩好詞。
不僅金陵城各大詩會,連向來中秋節人氣最旺的花魁大比,氣氛也冷清了不少。
少了那些年輕火氣旺、有多才多金的才子在花魁大比上争風吃錯,或揮灑才華當場賦詩作對贊美某個姑娘,或揮金如土一擲千金支持某個頭牌,以此引得衆人一陣陣的驚歎,不變得冷清才怪。
最明顯的是,按慣例金陵城知府大人都會在花魁大比最後決賽開幕時到場露一下面,說幾句勉勵祝賀的話。
今年的中秋,金陵城知府大人改去崇王府了。
而前來看花魁大比的賓客們,也基本是一邊看花魁表演,一邊留神打聽崇王府中秋詩會傳出的消息。
“小姐,今年的花魁大比好冷清哦,雖然人還是那麽多人。”豪華舞台後面,在一間休息化妝房間内,一個丫鬟一邊給柳如是梳着三千青絲,一邊抱怨地說道。
柳如是看着銅鏡中自己絕美的容顔,不以爲然地微笑說道:“那是當然的。這時刻,整個金陵城誰不關注着崇王府中秋詩會的消息。”
“對了,我交代你的事……”她又說道。
那丫鬟立即說道:“放心啦,您的事奴婢怎麽可能忘了?奴婢早就再三叮囑小玉,一有崇王府中秋詩會流出的好詩馬上送過來。”
“嗯。”柳如是微點一下臻首。
安靜了一下,那丫鬟忍不住說道:“小姐,崇王府中秋詩會搶了咱們花魁大比的風頭,您怎麽還那麽關注它?換做是奴婢,讨厭它都來不及呢。”
“小姐,您還是專心些準備表演吧。您一定能一舉奪得花魁的!”那丫鬟勸道。
柳如是微笑地輕搖一下臻首,說道:“奪得花魁又如何?難道就能恢複自由身了嗎?進入花魁大比的最終決賽,已經完成東家的任務,能否奪得花魁都無關緊要了。我倒希望自己止步于四強。”
“噓——”那丫鬟聞言,吓得急忙把一根玉指豎在小嘴前噓聲,讓柳如是不要說話。
她壓着聲音說道:“小姐,小心隔牆有耳。這話萬萬不能說了,要是被東家知道,那就慘了。”
柳如是淡定地微笑一下,倒沒繼續說下去。
過了一會兒,那丫鬟安慰她說道:“其實,小姐您也不必這麽悲觀。如今您名聲已經傳開,不知有多少公子對您朝思暮想茶飯不思。隻要您願意,他們肯定願意花大代價爲您贖身。比如,陳公子、劉公子還有呂公子,他們都是風流倜傥溫文爾雅的大才子,是很好的……”
“他們隻不過貪圖我的美色罷了。”柳如是擺手打斷她的丫鬟的話說道。
兩人說着,突然門外傳來敲門聲,對話立即停下來。
“奴婢去開門。”那丫鬟說道。
柳如是微點一下臻首,接過梳子自己對着銅鏡繼續梳理那三千青絲。
那丫鬟轉身走去開門。
随着門打開,柳如是聽見門口傳來一個女孩子的聲音:“娟姐,崇王府傳出一批好詩詞了!”
柳如是聞言,立即轉回身向門口看去。
小玉看見柳如是轉身看向她,立即行禮地叫道:“見過柳姑娘。”
“嗯。”柳如是應了一聲,期待地說道,“崇王府中秋詩會傳出什麽好詩詞?快拿進來給我看看。”
“諾。”小玉應道,舉步進入房間,把七八張抄寫着詩詞的紙獻給柳如是。
然後,她說道:“聽傳出來的人說,最好的是一首詞牌名叫《一剪梅》的詞。據說,詩詞閣的葉老當場判定,那首詞能傳天下,假以時日,說不定能流芳百世呢。”
“有這麽好的詞?”柳如是不禁吃驚道。
接着,她轉臉向她的丫鬟小娟打了一個眼色。
小娟會意地取出二兩銀子塞到小玉手裏。
小玉高興地向柳如是感謝。
“那首詞是誰寫的?秦公子嗎?還是吳公子?”柳如是沒有急着看詩詞,好奇地問道。
小玉搖頭說道:“都不是。那首詞說起來也怪,沒有作者。”
“沒作者?”旁邊的小娟忍不住插嘴道,“怎麽可能?!難道這首詞是天上自己掉下來的?”
小玉答道:“倒不是。聽說是秦寡婦寫出來的。但是,秦寡婦卻說不是她所作,而是她的一位淡泊名利的朋友送給她的,要求她務必不能透露出他的名字。”
柳如是更是好奇了,忍着迫不及待觀看那首《一剪梅》的詞的心情,對小玉說道:“你下去吧。繼續打聽崇王府中秋詩會傳出來的詩詞。”
“諾。小玉告退。”小玉向柳如是行了一禮,退出了房間。
“紅藕香殘玉簟秋,
輕解羅裳,獨上蘭舟……”
柳如是低頭看着抄寫在紙上的《一剪梅·紅藕香殘玉簟秋》,低聲清唱起來。(注:每個詞牌名的唱法是基本固定的,隻是詞的内容不同而已。)
才唱兩句,她整個人就深深地沉浸那首詞的意境中不能自拔。
“……此情無計可消除。才下眉頭,卻上心頭。”崇王府内,中秋詩會現場,蘇蒹葭低聲地來回念了幾次,長長地歎息了一聲,“真是世間最懂女人心的極品好詞啊。”
末了,她上半身側向靠近秦圓圓,在秦圓圓耳邊悄聲說道:“秦姐姐,妹妹對您那位淡泊名利的朋友很好奇,您能不能悄悄地告訴我?我發誓,絕不傳出去。”
“這可不行。”秦圓圓微笑地搖頭道,“姐姐我也對他承諾發誓過:不得他允許,絕不透露出他的名字。”
說着這話時,秦圓圓心裏莫名地感到一陣快意:我要是當場說出去,保證後悔死你,隻怕此時此地你早已羞愧得無地自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