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過庭院,前方就是查理四世深居多年的寝宮,一群宮廷侍衛守在門前,月光照在他們蒼白的臉上,隐約可見唇角的獠牙,顯然也都蛻變成了吸血鬼。
對付吸血鬼,沒有什麽手段比“陽炎爆”更高效。弗蘭克和帕拉丁娜再次聯手施法,兩發金色光球同時在寝宮門前爆發,輻射出的熾烈光輝将那群吸血鬼侍衛籠罩起來,一片驚呼慘叫過後,接二連三的燒成灰燼。
然而不知何故,“陽炎爆”消滅了守護寝宮的吸血鬼衛隊,卻沒有驅散寝宮門前的死靈氣息——一團灰色霧氣由寝宮敞開的大門内湧出來,在門外彌散開來,仿佛張牙舞爪的怪獸,蘊含着令人渾身發冷的濃烈負能量。
漸變濃郁的寒霧深處傳來馬蹄聲,一位騎士的身影若隐若現,吸引了衆人的視線。
羅蘭心頭的悸動愈發強烈,而這似乎不僅僅是“預警術”在發揮作用,還有一絲無法言喻的情感在牽動他的心弦。
濃霧中的騎士由遠及近,身影漸漸清晰,首先進入羅蘭視野的是一匹腳踏烈焰、口噴濃煙的夢魇駒,接着是夢魇背上那位穿戴漆黑全身铠、斜挎重劍、散發出陰冷氣息的死亡騎士。
羅蘭的心髒不由劇烈抽搐了一下。盡管那位死亡騎士臉上罩着面甲,隻露出一雙冷漠的眼眸,然而在與對方視線接觸的刹那,羅蘭立刻認出那是他的父親魯道夫·寇拉斯!
“父親,真的是你嗎?”羅蘭無法遏制心中的激動,大步走向黑騎士,試圖将他喚醒。
黑騎士勒住缰繩一言不發,隻是默默注視着羅蘭,冷漠的眼神中隐約多了一絲柔情。
“父親,您爲什麽不回答?是那卑鄙的黑袍巫妖利用《奈落聖典》控制了您的靈魂,迫使您變成這幅模樣?”
羅蘭的嗓音微微顫抖,心頭痛如刀絞,眼中也禁不住浮現淚光。
黑騎士依舊默不作聲,自面甲背後發出一聲情緒複雜的歎息,忽然反手拔出佩劍,劍鋒指向羅蘭,凜冽地殺意随之彌散開來,仿佛冷風迎面吹來,使羅蘭感到刺骨生寒,不得不停下腳步。
看到父親拔劍相向,擺明不惜以武力阻止自己繼續深入寝宮,那股寒意由羅蘭的體表迅速蔓延到心底,胸中充斥着無言的悲痛。
“非要動手不可嗎?”羅蘭握住劍柄,幾乎咬破嘴唇才勉強克制住滿腔悲痛,“既然命該如此,那就請您賜教吧!”
神劍杜蘭達爾出鞘的刹那,羅蘭不由回想起八年前自己剛剛來到這個世界的那段時光。當時寇拉斯堡還叫“贖罪堡”,正處于獸人戰團的威脅下,自己在守城的戰鬥中仗劍斬殺一名獸人頭目,赢得父親的認可,得以加入他一手創建的民兵團,也就是後來“聖衛重騎兵師”和“遊俠獵騎兵師”的前身,在那之後的日子裏跟随父親學習劍術,取得的每一次進步都離不開父親的悉心指導。當時他曾夢想過,有朝一日自己也能擁有匹敵父親的力量,如今這個心願已經實現,可他萬萬沒想到,竟然要以這樣一種殘酷的方式在父親面前證明自己的成長。
“年輕人,不要沖動。”
一隻沉穩有力的大手伸過來,按住羅蘭持劍的右掌,将杜蘭達爾壓回鞘中。
“設身處地爲他想想吧,在這樣的場合下,他怎麽能夠回應你的呼喚?萬一今天在這裏發生的事情傳揚出去,對你這位遠東攝政的聲譽又能有什麽好處?在這種時候,哪怕心情再怎麽激動,他也隻能保持沉默。”
西格蒙特的提醒使羅蘭冷靜下來,握劍的手緩緩松開。帕拉丁娜和弗蘭克也都向他投來關切與同情的目光。弗蘭克的感觸尤其複雜,至少就緊張的父子關系而言,他與羅蘭在某種程度上可謂同病相憐。
“好了,孩子們,現在你們得繼續前進,履行更爲緊迫的使命,至于對面那位攔路的騎士先生……就交給我來對付吧。”
西格蒙特拍拍羅蘭的肩膀,不經意間流露出對這個年輕人寄以厚望的心态,随即轉身面對那位寒霧籠罩的黑騎士。
黑騎士顯然已經認出西格蒙特,眼中閃過一抹黯然之色,随即重又燃起鬥志,翻身下馬,徑直向西格蒙特走過來,于五尺外停下腳步,向昔日恩師深深鞠了一躬。
西格蒙特的臉上也難掩激動,長歎一聲,悠悠感慨:“時間過得真快,一轉眼二十多年過去了,如今我已經上了年紀,你也不再是當初那個血氣方剛的小夥子,好在我們都還沒有老到拿不動劍的地步。”
西格蒙特反手握住斜背在身後的那柄寬刃巨劍,臉上的怅惘一掃而空,代之以激昂的鬥志。
“來吧,老朋友,趁你我胸中熱血未冷,心中尚有豪情,讓我瞧瞧這二十多年來你的劍術有多大長進!”
摩羯座黃道神器“聖劍”巴爾蒙克锵然出鞘,寬大的劍刃寒光閃耀,散發出凜冽的殺氣,隻是遠遠看上一眼就令人不寒而栗——那口屠龍聖劍的鋒芒仿佛具有生命力,劍氣順着視線蔓延過來,要将一切有形的物質和無形的魂靈統統斬斷。
目睹“聖劍”巴爾蒙克的刹那,黑騎士的眼神變得格外灼熱,以絲毫不遜于西格蒙特的氣勢拔出傳奇魔劍“天命開拓者”,揮劍之間掀起遍地“深淵怒焰”。漆黑的魔火如同洪流奔湧泛濫,所過之處花草樹木盡皆枯萎凋零,先被這充溢死亡神力的黑火奪走生命精氣,随之焚成灰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