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位元帥從羅蘭平淡的話語中感受到巨大的壓力。現在已經是七月初,距離入冬還有不到五個月的時間,在此期間遠東部隊要完成集結和整編,由烏利諾山口向西挺進,進入帝國科米行省,攻克軍事重鎮赫倫堡,沿着狹長的濱海走廊地帶繼續進軍,攻克帝國海軍基地所在地濱海城,跨過“束帶運河”,然後才能邁入帝國首都所在的“聖城特區”。在此期間遠東部隊需要沖破重重防線,攻克無數敵軍重兵把守的據點,從東向西轉戰上千裏,途中稍有不慎就會落入敵軍封鎖包圍,乃至面臨覆滅的危機。冒着如此巨大的風險千裏奔襲,而羅蘭留給他們的時間隻有短短五個月,這顯然是一項非常艱巨的任務。
盡管兩位元帥都有點心裏沒底,然而面對攝政殿下期待的目光,還是莊嚴的敬了軍禮,承諾竭盡所能完成這一關系到國家興衰的使命。
羅蘭也知道自己給兩位元帥出了一道難題,倘若壓力過大,難免促使軍方将領滋生賭徒心理,迫不得已進行軍事冒險,這就違背他的本意了。于是語氣轉爲柔和,向兩位元帥做出保證,無論遠東官兵是在自己的國土上作戰抑或走出國門,都可以獲得充足且及時的後勤補給。爲了盡可能加快行軍速度,羅蘭還計劃調撥不少于一百部魔導機車充當軍列,三大魔導汽車廠加班加點生産的軍車也将源源不斷輸送到前線,确保參加遠征的官兵全都能夠乘坐列車或者汽車行軍,而不必将寶貴的體能浪費在徒步趕路上。
羅蘭這番話好比給兩位元帥吃下一顆定心丸,全都暗自松了口氣。從帝國科米行省到濱海行省,再到聖城特區,這片遼闊的土地上有一個共同的特點——地形以平原爲主,路況較好,鐵路和公路交通比較發達,非常有利于長途行軍。遠東部隊全程搭乘列車與汽車,在這種路況良好的環境裏高速突進,五個月内打到帝國首都城下還是很有希望的。
送走兩位躊躇滿志的元帥,羅蘭接下來又要會見新聞總監約翰·普利特爵士,爲軍方即将發起的西征行動打造一個良好的輿論氛圍。
約翰·普利特準時前來觐見,羅蘭丢給他一份文件,告訴他這是昨天内閣國防委員會擴大會議的紀要,讓他着重閱讀帕維爾元帥的發言記錄,從中提煉出今後一段時期的宣傳重點。
新聞總監先生畢竟精于此道,拿過會議紀要迅速翻看,很快就揣摩出攝政殿下的心思,提筆在筆記簿上刷刷揮舞,很快就總結出兩條綱要,
約翰·普利特從元帥閣下的發言稿當中總結出的第一條主旨是“戰争不能單方面結束”。
“遠東人的确在戰場上取得了輝煌的勝利,成功将帝國侵略者趕出國門之外,然而這樣的勝利不足以動搖亞珊帝國的根基,不足以使亞珊帝國的當權者們感受到切膚之痛,更無法迫使他們親口認輸。”
“在當前的形勢下,遠東與帝國就好比擂台上的兩名拳手,拳擊賽的前半程遠東人一直在挨打,現在好不容易找到一個機會,以一記重拳将自己的對手擊倒在地,根據某些所謂的‘和平主義者’、‘反戰人士’的觀點,遠東人在這一拳得手之後就可以高舉雙臂宣布勝利了嗎?”
“任何稍微了解拳擊規則的人都不會得出這樣天真的結論。按照比賽規則,被擊倒的帝國人隻要不是被徹底打昏,或者親口認輸,否則仍有可能重新爬起來,以加倍的重拳向遠東人發起報複,甚至不排除反敗爲勝的可能性。戰場上的規則與擂台上的規則相仿,遠東一方剛剛取得了些許優勢就有人急于宣布勝利,呼籲結束戰争,未免高興的太早了一點,說的難聽一點兒,這些所謂的反戰人士實際上是在無意間充當了帝國當權者的傳聲筒。”
普利特爵士總結出的第二條要點是——“挑起戰争的人必須受到懲罰,勝利者則有權索取賠償”。
“遠東與帝國之間爆發的這場戰争,完全是由後者主動挑起來的,戰争延續到現在爲止遠東人隻是在被動的抵禦入侵。”
“這就好比一群兇殘的匪徒闖進了你的家門,殘忍屠殺你的親友,瘋狂破壞你的農田和菜園,最後還放了一把火将你的房子燒成灰燼,而你奮起反抗,拼得遍體鱗傷終于将這夥強盜趕出家門,然後按照某些所謂的‘和平主義者’的呼籲,你就應該雙手叉腰站在自家門口,背對親友的屍骨和化作廢墟的家園長舒一口氣,微笑着說‘戰争已經結束,是時候擁抱和平了’?”
“如果我們真的這樣做,對得起在戰争中慘遭侵略者殺害的無數同胞?對得起被帝國鐵蹄無情蹂躏的田野和鄉村?憑什麽在我們遭受了如此野蠻的侵略、付出如此巨大的犧牲、流了數不盡的血與淚之後,某些所謂的‘反戰人士’偏偏在我們擊倒強盜的關頭跳出來拉偏架,阻止我們爲死難的親友報仇,阻止我們爲毀于戰火的财産索取賠償?這些‘反戰人士’到底是真的反對戰争,還是僅僅反對我們遠東人對入侵者發起的正義的複仇之戰,事實上是在充當帝國侵略者的‘鼓吹手’乃至自帶幹糧的走狗?”
約翰·普利特放下鋼筆和筆記本,激動的奮力揮了一下手臂。
“我們當然不能被這些打着和平反戰旗号唱高調的家夥牽着鼻子走,我們有權利也有責任追殺強盜,沖進強盜的老巢,給予他們永世難忘的痛擊,使強盜記下這個深刻的教訓,從此再也不敢侵犯我們的家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