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蘭的預言很快就得以驗證,6月30日拂曉時分,經受了無數次陣痛折磨之後,葉夫根尼娅終于順利分娩,母女平安。
大概是因爲比預産期晚出生了半個多月,瓦西裏莎剛生下來就比一般的嬰兒足足大了一圈。柳德米拉坐在床邊陪母親聊天的時候,羅蘭實在按耐不住好奇,蹑手蹑腳的溜到嬰兒床旁邊,雙手抱起白白胖胖的小嬰兒掂了掂,不算襁褓約莫得有12磅重!
雖說瓦西裏莎具有基特蘭德亞巨人血統,理所當然比普通人類新生兒塊頭更大,然而即便以基特蘭德人的标準來衡量,她也算得上少見的“大寶寶”了。比如柳德米拉剛出生的時候體重也就10磅而已,你看現在都長多高了?由此可見,瓦西裏莎将來注定會成長爲擁有一雙傲視群芳的修長美腿的高挑女郎,真沒白在母親肚子裏多待半個月。
當天晚些時候,葉夫根尼娅阿姨的精力有所恢複,小公主也喝飽了奶水,自得其樂的咿咿呀呀,也不知在說些什麽。羅蘭又回到産房,還帶來聖水瓶、銀盆、小香爐等儀式用具,與柳德米拉兩個人一起動手把産房隔壁的房間布置成一個小教堂,由他這位命運女神的選民、辛德拉教會的領袖親自爲瓦西裏莎舉行洗禮聖事。
羅蘭抱起小妹放在聖水盆裏,親手爲她沐浴。小家夥真是乖巧,不哭也不鬧,揮舞着胖乎乎的小手,咯咯地笑個不停。羅蘭望着瓦西裏莎,眼中充滿寵溺,小心翼翼地把她抱起來,滿懷柔情送上祝福。柳德米拉捧來潔白的毛巾爲小公主擦拭身體,重新裹在襁褓當中。
完成洗禮儀式過後,羅蘭解下那條陪伴自己多年的秘銀聖徽,親手挂在瓦西裏莎脖子上。瓦西裏莎抱住圓圓的秘銀聖徽,先是當成鏡子照了照自己的小胖臉,看到聖徽上镌刻的女神像,撅起紅嫩的嘴唇親了上去。
羅蘭正要誇獎小妹蕙質蘭心,剛出生就懂得跟女神阿姨撒嬌套近乎,沒想到這小家夥一轉眼就把聖徽咬住,似乎把這塊巴掌大的金屬圓盤當成一塊餅幹,以還沒長牙的小嘴啃得津津有味,塗了命運女神滿臉口水。
看到這情景,參加小公主洗禮聖事的人們都被逗得捧腹大笑。
“瓦西裏莎從小就這麽饞嘴,将來肯定是個小吃貨!”柳德米拉笑着對妹妹的“吃貨屬性”下了斷言。
或許是因爲女人分娩過後總是特别多愁善感,葉夫根尼娅含着眼淚低聲歎息:“可惜陛下不在這裏,如果他能看到瓦西裏莎,看到自己剛出生的女兒,不知道該有多開心。”
她的歎息聲如同一塊投入湖中的石子,在羅蘭本就暗流湧動的心中激起圈圈漣漪,促使他最終做出那個艱難的抉擇,決定走出那沉重的一步。
在瓦西裏莎臉上輕輕吻了一下,羅蘭将小公主放回搖籃,轉身走到葉夫根尼娅跟前,做出一個莊嚴的承諾:“熱尼娅阿姨,請放心,我一定要把父親帶回您的身邊,使他能夠親手擁抱您和瓦西裏莎,親口爲他的女兒送上祝福!”
……
就在遠東長公主瓦西裏莎誕生的當天夜裏,在一個遙遠的國度,一個憑借強大魔力與死神恩寵跳出生死輪回的邪惡精魄也即将重返人間。
寬敞氣派的殿堂裝潢得金碧輝煌,然而房間裏卻沒有一盞燈,月光透過窗幔在臨窗的書桌上灑下蒼白的光暈。一位身披黃色華麗長袍的老人坐在扶手椅上,正在埋頭翻閱桌上堆積的文件。
老人身材高大瘦削,頭發花白,額頭隐約浮現皺紋,高挺的鼻梁、略顯寬大的下巴以及臉上自然流露出的威嚴氣勢,無不在彰顯其位高權重的身份。然而這張王侯般高傲的面龐卻看不出一絲血色,呈現出病态的蒼白,眼中閃出詭異的光澤,仿佛瞳孔深處燃起兩點幽幽鬼火,陰森的氣質與高貴的形象顯得很不搭調。
桌上的文件大多寫滿密密麻麻的字母,哪怕在明亮的燈光下也不易辨識,黃袍老人置身于昏暗的房間裏,卻能将文件内容看得清清楚楚,仿佛他的視線具有穿透黑暗的魔力。
這些文件都是一個特工機構搜集來的情報,主題大多是關于遠東當前的戰事,内容相當詳實,可惜幾乎全都是壞消息。老人越看臉色越難看,特别是當他翻到最後一份報告,夾頁中黏貼着遠東《祖國日報》6月28日頭版頭條關于南方戰事的報道,甚至還配有“匕首塔”倒塌與“奈落空母”隕落的現場圖片,足以證明其相關報道的真實性,任誰看到這些圖片都不得不承認一個鐵一般的現實——遠東部隊已經在暮光谷地大獲全勝,從此世間再無“奈落教團”。
“該死!廢物!全都是一群廢物!”
黃袍老人突然暴怒起來,咒罵着将手中的報告撕得粉碎,團成一團狠狠擲在地上。
門外走廊中傳來急促的腳步聲,房門敞開一道縫隙,一名侍從怯生生地探頭進來,似乎被房間裏突然響起的怒罵聲吓得不輕。
“鬼鬼祟祟的想幹什麽!”黃袍老人回頭怒視侍從,沒好氣的說:“還不快拿酒來!”
“遵命!”侍從連忙退了下去,很快端來一個金質托盤,上面擺着一隻盛滿鮮紅液體的水晶高腳杯。
杯中的液體看上去像紅酒,散發出的刺鼻氣息卻表明那是新鮮的血漿。黃袍老人抓起酒杯嗅了嗅,滿意的點了點頭,舉杯一飲而盡,盛怒的神态稍有緩和。抛下酒杯揮了揮手,侍從連忙退了下去,蹑手蹑腳地關上房門,使這孤僻的老人重新回到封閉且昏暗的環境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