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四門列車炮對于帝國東征軍團的後續作戰行動具有無可替代的戰略價值,消息傳到司令部,得知自己寄以厚望的列車炮居然在一夜之間化作爛泥,就連一向處變不驚的恩格爾總司令也失去了鎮定,氣得當着衆位将領的面怒斥巴澤爾無能,辜負了他的信任與期待。
門德爾松上校是根正苗紅的帝國激進派軍官,打心底看不起巴澤爾這個自西格蒙特元帥門下轉投過來的“投機分子”。這兩個月來巴澤爾在維持濁浪江西岸治安與清剿遊擊隊方面都有出色的表現,擔任渡江作戰的先鋒也是圓滿完成任務,因此深得恩格爾将軍的寵信,門德爾松上校作爲總司令的嫡系軍官,對近來出盡風頭的巴澤爾男爵難免心生嫉妒,得知他辦事不利遭到總司令斥責,幸災樂禍也在情理之中。
帕拉丁娜對這起突發事件的感觸則要複雜得多。她很清楚收納列車炮的倉庫區戒備有多森嚴,就連她本人都沒有把握在不驚動任何哨崗的前提下潛入倉庫破壞列車炮,遠東一方的特工究竟是怎麽辦到的?這實在是令她既驚訝又費解。
帕拉丁娜也不認爲列車炮遭到破壞隻是巴澤爾一個人的責任,事實上她本人作爲東岸陣地的駐軍指揮官之一,也應該承擔連帶責任。出于對巴澤爾的同情,同時也是出于自責,帕拉丁娜親自來到倉庫區,查看那些遭到破壞的列車炮。
如果說帕拉丁娜在此之前還懷有修複列車炮的希望,看到現場的慘狀過後就徹底死心了。遠東人不知用了什麽變态手法,将四門重達60噸的鋼鐵巨炮全都溶蝕成了散發出酸澀氣味的泥水,大炮的核心部件更是遭到徹底的解離,就算運用傳奇法術也無法使這灘爛泥恢複原狀。
帕拉丁娜很清楚列車炮在恩格爾總司令的作戰方案中扮演的關鍵角色,現在四門“老查理”全被破壞,帝國軍方就隻有這四門列車炮,就算後方軍工廠加班加點的趕工,短時間内也造不出新的列車炮,後續作戰要如何開展?
失去列車炮,意味着帝國東征軍團喪失了地面火炮的射程優勢,從前設想的戰術都将因此作廢,而東征部隊也不得不冒着遠東人的炮火發起攻勢,必将因此付出更大的傷亡。帕拉丁娜所屬的部隊将在進攻冷溪鎮的作戰計劃中擔任先鋒,列車炮的損毀将使她的部隊乃至她本人在戰場上承受更大的風險。門德爾松上校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也是這起不幸事件的間接受害者,居然還有心情幸災樂禍,實在令她哭笑不得。
列車炮遭到破壞,最感到心疼的人莫過于恩格爾将軍,驚怒之餘下令嚴加排查,限期天黑之前務必搞清楚遠東特工由何處潛入營地,這個問題搞不清楚,東岸陣地就沒有絲毫安全感可言。
“今天敵人可以潛入進來破壞列車炮,明天就能以同樣的方式潛入進來殺人放火!這種危機四伏的地方怎能讓官兵安心駐守?!查清楚這件事之前,所有渡江行動一律暫停!”
恩格爾将軍的雷霆震怒,導緻渡江行動陷入癱瘓。駐守東岸陣地的全體帝國官兵都投入到搜查營地的工作當中,一整天下來,東岸陣地被翻了個底朝天。直到黃昏時分,隐藏在廢棄地堡中的密道才被發現。帕拉丁娜和巴澤爾親自進入密道,施法核查密道中殘留的痕迹,确認就在不久前曾有四人通過這條曲折的密道由東岸陣地十裏之外潛入進來,列車炮破壞事件的來龍去脈就此真相大白。
當天傍晚,巴澤爾渡江趕赴奧列維要塞,向恩格爾總司令彙報案情。帕拉丁娜留守陣地,命令工兵團在那條密道中裝填炸彈,引爆後制造塌方,将密道徹底填死,免得再有遠東特工潛入進來。
回到自己的營房洗漱了一下,帕拉丁娜習慣性地打開魔導收音機,搜索“爐邊談話”節目。收音機中傳來那個熟悉的聲音,使她感到既溫暖又痛苦。然而當她定下神來,用心傾聽羅蘭在播音室中透露的前線戰況,臉色不由變得有些古怪。
“攝政殿下,很抱歉,我聽不清您在說什麽……您是在船上嗎?我似乎聽見了海浪聲?”
“羅格,你的耳朵很靈,此刻我的确是在一艘船上,這邊噪音有點大,我隻能在艦橋上尋找一處盡可能安靜的角落,借助魔導通話儀參加今晚的‘爐邊談話’,順帶向廣播前的聽衆朋友們報一聲平安。”
羅蘭爽朗的笑聲透過嘈雜的背景音傳來。帕拉丁娜不難聽出背景中有呼嘯的海風,洶湧的浪濤,似乎羅蘭正置身于一艘乘風破浪的戰艦上。
“攝政殿下,今天的晚報新聞透露了您的行蹤,說您正在金角灣視察海軍,請容我打探一下,您該不會是想親自指揮海軍艦隊打擊入侵帕爾尼亞港灣的帝國艦隊吧?”
“羅格先生,我可沒有指揮海軍作戰的才能,指揮作戰的工作還是交給我們更具這方面經驗與才華的海軍将領爲好,您說是嗎?”
“理當如此,攝政殿下,那麽您此刻是在遠東海軍旗艦‘海上宮殿’号上跟我通話?”
“不好意思,這我無可奉告,軍事保密條令不允許我回答這個問題。”
“非常抱歉,攝政殿下,考慮到近日來金角灣地區緊張的局勢,我本不該向您打聽關于海軍的問題,然而南線的戰況又過于順利,沒有什麽值得一提的驚喜,我們不妨聊聊西線戰事,這也是廣大聽衆朋友們最關心的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