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一來反而歪打正着,不久之後追上來的遠東海軍發現被抛棄的“弗蘭克皇太子”号正在緩緩下沉,立刻登艦檢查,及時關閉了通海閥,保住這件寶貴的戰利品。因爲援救和接管這艘空船耽誤了一些時間,使帝國艦隊得以有驚無險地擺脫追殺,于四天後逃回濱海城海軍基地。
就在遠東海軍俘獲“弗蘭克皇太子”号期間,還發生了一段很少有人知道的小插曲。
奉命駐守珊瑚港的海藍海軍司令,得知遠東艦隊俘獲了“弗蘭克皇太子”号,正要将這艘新式魔導戰列艦拖走,不由起了貪念,立刻派出一名信使,騎乘鹫馬前往遠東旗艦“海上宮殿”号,向遠東海軍的司令官提出嚴正抗議,同時表明如下立場:
既然“弗蘭克皇太子”号是在海藍的領海喪失動力,那麽根據國際原則,就應該由海藍政府接管這艘戰艦。遠東人強行虜走“弗蘭克皇太子”号的行爲,既不合法也不合理,嚴重觸犯了海藍政府的利益,故此提出鄭重警告,勒令遠東海軍立刻将“弗蘭克皇太子”号移交珊瑚港駐防海軍,如若無視上述警告,當地駐軍不排除采用武力手段奪回“弗蘭克皇太子”号。
謹慎的審時度勢,永遠不要輕易表明立場,當别人打生打死的時候自己保持中立兩邊下注,随時保留轉換門庭的餘地,以便在硝煙落定時有權參與分享勝利果實——這在海藍的傳統文化背景當中并不是一種可恥的行爲,反而是值得贊許的機智之舉,是一種曆史悠久的“海藍式的智慧”。或者用一個帶有諷刺意味的寓言來形容——這是一種“蝙蝠式的智慧”。
正是基于上述海藍特有的文化與曆史背景,珊瑚港海軍司令認爲自己提出的要求合情合理。然而就在他自以爲得計的時候,意外地收到海藍外交大臣帕裏尼勳爵發來的魔法短訊,被這位素來笑容滿面的老好人罵了個狗血淋頭。
“拜托了,我的朋友,請用你那生鏽的腦袋好好想一想!遠東海軍憑什麽擊敗賬面實力遠比自己更強大的帝國艦隊?你是不是想重複夏爾·呂西安不久前犯下的錯誤?”
這一連串聲色俱厲的質問使珊瑚港駐防司令頭冒冷汗,越想越覺得帕裏尼勳爵的警告有道理:遠東海軍隻用短短一個下午的時間就徹底擊潰看似比他們強大數倍的帝國海軍艦隊,必然持有某種目前尚無從得知的秘密武器,自己手下這幾艘戰艦的總噸位尚且遠不如帝國艦隊,哪來的底氣從遠東人手中搶奪勝利果實?
如此一想,這位具有“海藍式智慧”的海軍将領追悔不疊,連忙又派出一名特使騎乘鹫馬前往“海上宮殿”号觐見遠東攝政羅蘭·寇拉斯,熱烈祝賀遠東艦隊擊敗帝國侵略者,在金角灣取得一場大捷,并且重申遠東與海藍的友好關系……至于剛才那封通牒?不好意思,那是誤會,純屬誤會!攝政殿下千萬别往心裏去!
……
遠東艦隊在博洛尼海灣停留了兩個鍾頭,而後就地掉頭,由旗艦“海上宮殿”号拖行被俘的“弗蘭克皇太子”号原路返航。
經過一夜波瀾不驚的航行,五月五日上午九點鍾,這支凱旋歸來的艦隊出現在帕爾尼亞港灣,赢得自發趕來迎接的當地居民熱烈歡迎。歡呼聲直沖雲霄,回音經久不散。
羅蘭站在“海上宮殿”号高聳的橋樓露台上,憑欄俯瞰碼頭上熙熙攘攘的歡迎人群,向劫後餘生的帕爾尼亞市民揮手緻意,由此又引來一陣陣山呼萬歲的聲浪。
羅蘭的視線由歡迎的人群移向遠處岸防陣地,戰火的痕迹尚未清理,遍地廢墟觸目驚心。潮水把海戰中雙方陣亡官兵的屍體沖上灘頭,挂在防波堤上,鐵絲網上。屍體大部分被泥沙覆蓋,裸露在泥沙外的皮膚被潮水沖刷得浮腫泛白。從這些屍體的姿态,羅蘭不難想象出他們在生命最後一刻垂死掙紮時的情景。
這些陣亡的士兵已經在海灘上躺了兩天兩夜,泥沙模糊了他們軀體的輪廓,仿佛大自然正在将他們收回自己的懷抱。
……
轟轟烈烈的金角灣海戰就這樣落下帷幕,戰争的結果令所有事先不看好遠東海軍的人們大跌眼鏡,就連全程親曆海戰的羅蘭拿到海倫娜統計上來的雙方戰損數字都感到不敢置信。
從四月二十七日帝國艦隊進駐金角灣算起,直到五月四日帝國艦隊逃離金角灣爲止,短短一周裏,帝國海軍官兵的傷亡總數超過一萬。合計13艘驅逐艦外加7艘護衛艦戰沉,損失的主力戰艦包括三艘巡洋艦和兩艘戰列艦,其中“猛虎”号、“無畏”号和“弗蘭克皇太子”号淪爲遠東人的俘虜,殘存的艦隊與出航時相比隻剩三分之一。
相比之下,遠東一方的損失微不足道,即便算上帕爾尼亞岸防陣地上犧牲的官兵,傷亡總數也不超過四千,還不到帝國海軍傷亡數字的一半。戰艦的損失更小,隻有一艘隸屬于帕爾尼亞艦隊的輕型巡洋艦和兩艘隸屬于北海艦隊的驅逐艦戰沉,三艘主力戰艦——“海上宮殿”号、“揚波”号和“維婕斯”号——都幸運的在戰場上存活下來,這不能不感謝維克托莉亞率領的那支潛航中隊。
帝國海軍損失的所有艦艇,至少有三分之二是被遠東海軍第一潛航中隊發射的魔導魚雷擊沉。正如維克托莉亞當初預言的那樣,魔導魚雷這一新式武器成爲金角灣海戰真正的主角,發揮的作用之關鍵,取得到戰果之輝煌,令交戰雙方的巨艦重炮和航空部隊都相形失色。
瓦雷斯世界的戰争史,由此翻開新的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