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爲戰争而創造出來的毀滅性武器,結果卻成了維護世界和平的“天使”,這實在是一個活脫脫的黑色幽默。
在維羅妮卡看來,瓦雷斯世界的傳奇施法者就好比“厄斯天宇”的核彈,是一種極具破壞力的戰略武器。其價值主要體現在威懾方面,迫使敵對方在戰争中不敢突破底線,這一點已經在當前的沖突中充分體現出來。比如帝國海軍前不久綁架了六艘帕爾尼亞商船,炸毀商船用于堵塞帕爾尼亞軍港的航路,但是帝國海軍官兵在執行這一任務過程中沒有傷害商船上的水手和民間人士,特地派遣兩艘護衛艦把他們平安送到珊瑚港,随後全部釋放。上述行爲當然對商船的所有者和乘客造成了不同程度的損害,但是畢竟沒有威脅到他們的生命,這就是現代戰争中“底線”與“規則”的體現。
反之,倘若卡羅爾親王召集傳奇友人聯手暗殺帝國海軍司令夏爾·呂西安,那就突破了這道底線,勢必引來帝國傳奇強者的激烈報複,好比雙方互投核彈,戰争演變成無原則的仇殺,而這是交戰雙方乃至中立國家都無法容忍的行徑,首先打破規則者将會淪爲衆矢之的,甚至招緻中立國傳奇強者的聯手制裁。
雖然卡羅爾親王無法親自出手暗殺帝國将領,但是女兒關于“夜襲”的設想卻提醒了他。帕爾尼亞艦隊被堵在軍港無法動彈,好在海軍航空部隊——“獅鹫騎士團”——不受沉船和水雷的阻礙,完全可以在夜色的掩護下飛到帝國戰艦上方投彈轟炸。
卡羅爾親王當即說出自己的打算,赢得全體與會者一緻支持。帕爾尼亞獅鹫騎士團連夜出動,兩百頭獅鹫挂載重磅炸彈騰空而起,另外三百頭獅鹫不挂炸彈,承載着帕爾尼亞空騎兵爲轟炸連隊提供掩護。
出發之前,所有獅鹫連同背上的騎兵都服用了“隐形藥水”和“黑暗視覺藥水”。一切準備就緒後,獅鹫騎士團悄然離開港灣,直奔帝國艦隊的錨地飛撲過去。
騎士團的指揮官安德魯将軍認爲帝國海軍經過一整天的鏖戰已經精疲力竭,再加上“小海豚号”傳來消息,聲稱帝國海軍旗艦燈火通明,軍樂隊徹夜演奏,似乎正在舉辦宴會,想必疏于防範,正是夜襲的好機會。然而當他率部抵達帝國艦隊錨地上空,立刻發覺真實情況并不像自己預想中那麽樂觀:軍艦上方盤旋着成群結隊的鹫馬,分明是夜巡的帝國海航哨兵,主力戰艦所在水域一片漆黑,嚴格保持着燈火管制,環繞在主力戰艦外圍的護衛艦和驅逐艦則都在橋樓上方打亮燈光。這些安置在軍艦高處的探照燈,像防空炮台一樣可以三百六十度旋轉,運用魔導技術制造的探照燈全都加持了“鷹眼術”、“不滅明焰”、“識破隐形”和“魔法警報”,投射出熾烈而筆直的光柱,在軍艦上方來回掃蕩,照得亮如白晝。
一頭負責抵近偵查的獅鹫不慎被探照燈掃到,燈光立刻由白色轉爲鮮紅,刺耳的魔法警報随即響起,聲聲尖叫驚心動魄。那艘護衛艦上的值夜哨兵第一時間将敵襲消息報告給自己的上司,随即傳達到艦隊司令部乃至全艦隊各級指揮官。
護衛艦和驅逐艦向發現帕爾尼亞獅鹫的空域發射出數以百計灌注“識破隐形”的照明彈,把夜空照的比白晝更亮,所有獅鹫都被迫顯露行迹,被強光閃花了眼睛。
與此同時,海面戰艦的防空炮發出急促的怒吼,密密麻麻的炮彈在夜空中交織成閃光的羅網,不出一分鍾就有超過二十頭獅鹫中彈,悲鳴着隕落下去。絕大多數中彈的獅鹫根本來不及投出炸彈,由此引發殉爆,在空中炸開一團團大火球,連獅鹫帶背上的騎士一并屍骨無存。
安德魯将軍看到這種情況,心知敵方防範嚴密,夜襲已經很難得手,爲是否應該果斷撤退而陷入猶豫。
就在他遲疑不決的時候,帝國艦隊甲闆上升起大群鹫馬騎兵。帝國第一、第二海航騎士團四個護航營,總計一千二百名精通空中格鬥的鹫馬騎兵奉命緊急起飛,驅逐來自帕爾尼亞的夜襲者。
倘若一對一單挑,帝國鹫馬騎兵不是帕爾尼亞獅鹫騎士的對手,但是鹫馬騎兵的數量比獅鹫騎士多出不止一倍,以二對一則占據壓倒性優勢。安德魯将軍不得不承認夜襲行動徹底失敗,繼續纏鬥下去隻會付出更多無謂的犧牲,當機立斷命令全體騎士就地抛棄炸彈,自己親自率領一個護航連負責斷後,其餘鹫馬騎士則以最快的速度撤回帕爾尼亞領空。
獅鹫騎士團在匆忙中執行了安德魯将軍的命令,在這個慘烈的夜晚,五百名獅鹫騎士隻有不到三百騎順利撤回帕爾尼亞。負責斷後的騎士在鹫馬騎兵的重重包圍之下奮戰到最後一刻,幾乎全軍覆滅。身先士卒的安德魯将軍,成爲雙方自交戰以來第一位壯烈犧牲的高級将領。
當夜襲失敗、安德魯将軍陣亡的消息傳回帕爾尼亞王宮,賽奧多拉夫人和維羅妮卡禁不住當場落淚,卡羅爾親王也是眼圈泛紅。
夜襲的失敗如同一塊巨石壓在人們心頭,相比悼念亡者,當前更緊要的是如何保衛家園,如何撐過接下來注定更爲艱難的兩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