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我想起來了!那個女鬼很奇怪,瞳孔似乎是棕金色的,手裏還托起一團黑色的火焰……”葉芙根尼娅陷入自己的世界裏無法解脫,根本不理睬女兒在說些什麽,隻顧喃喃自語。
“哈!越說越誇張了!鬼魂幽靈什麽的,我也見過不少,無非一團朦胧的影子而已,哪有像你說的那樣形象生動。”柳德米拉搖頭嗤笑,強迫母親睡下,爲她蓋上被子,溫柔而威嚴地命令道:“好了熱妮娅,今夜的‘故事會’到此爲止,現在你要閉上眼睛,乖乖睡覺。”
“臭丫頭,怎麽能這樣跟媽媽說話,我又不是小孩子。”葉芙根尼娅忿忿抱怨着,卻不得不屈服于女兒的意志。
“醫生說懷孕的女人情緒變化劇烈,顯得像個不懂事的孩子,我隻好把你當小孩照顧咯。”柳德米拉輕撫母親的發絲,微微一笑,“小時候我調皮不睡覺,纏着你給我講故事,當時你總是滿臉無奈,如今我算是理解你當時的心情了。”
“米拉,我跟你說,那個女鬼——”葉芙根尼娅試圖坐起身來,卻被女兒強行按回床上。
“别說了!”柳德米拉闆起臉,顯得很威嚴,“閉上眼睛,乖乖睡覺!無論你對那個女鬼多着迷,至少也要爲肚子裏的瓦西裏莎着想吧?我可聽醫生說了,如果懷孕期間無法保障充足的睡眠,生下的小孩會變笨!”
一提到瓦西裏莎,威脅果然奏效,葉芙根尼娅順從的閉上眼睛。
柳德米拉暗自松了口氣,站起身來打了個哈欠。在母親床邊坐了一整天,渾身僵硬發酸,她走到窗邊舒展一下手腳,遙望城市燈火通明,夜空煙花綻放,心情也受新年的氣氛影響,唇角微微上揚。
身後傳來一聲鍾鳴,柳德米拉回頭一看,落地鍾的時針和分針構成鈍角,時間是深夜十點三十分,1624年還剩下最後一個半鍾頭。
柳德米拉想到母親可能會被鍾聲驚醒,就悄悄打開房門,把落地鍾抱起,轉移到外面走廊上。開門的刹那,走廊中的過堂風吹進卧室,燭光一陣搖曳,随之熄滅,卧室陷入黑暗。
“米拉!”葉芙根尼娅突然驚醒,坐在床上急切呼喚女兒。
“來了來了!”柳德米拉快步回到卧室,忙碌中都忘了關嚴設有“防死靈結界”的房門,“媽媽别怕,我就在房裏,沒事的。”
柳德米拉知道母親最近時常疑神疑鬼,神經緊張,甚至像小孩子似的怕黑,睡覺時房裏也要點起燭台,對她驚恐的反應并不意外。走到擺放燭台的桌前,柳德米拉借着窗外燈光擦亮火柴,點燃銀燭台上的紅燭。
大概是燭光帶來了安全感,身後的母親不再叫喊,重又安靜下來。
柳德米拉逐一點亮蠟燭,忽然感覺身後吹來一陣涼風,想起門還沒關。正打算回頭去關門,窗外驟然爆發強光,瞬間照得夜空亮如白晝。柳德米拉被這突如其來的強光刺痛眼睛,連忙擡手遮目,心裏還在納悶:“是哪個土豪這麽愛出風頭,放了個超級大禮花!瞧這誇張的亮度,炸一下得燒不少錢吧?”
轟!緊接強光而來的是一聲恍若驚雷的爆炸聲,沖擊波由一千碼開外的街角公園擴散過來,震得王宮窗戶瑟瑟發抖,玻璃承受不住風壓,竟然浮現大片蛛網似的裂紋。
柳德米拉被這聲轟鳴震得發呆,回過神來才發現房間的光線轉暗。剛剛點亮的燭台,受到窗外爆鳴沖擊,燭光大多熄滅,隻剩一支蠟燭還在搖曳火苗,爲卧室保留了一線光亮。
柳德米拉此時已經意識到,剛才的閃光與爆炸絕非燃放煙花所緻,遠處街角公園所在的位置火光沖天,似乎遭到來自夜空的炮擊,使她深感不安,拿出魔導通話儀,打算發信問詢羅蘭,外面究竟出了什麽亂子。
這時身後傳來粗重的喘息聲,使柳德米拉猛然想起自己的母親。剛才又是閃光又是爆炸,精神緊張的母親應該吓得大呼小叫才對,怎麽反而一聲不吭?這反常的迹象使柳德米拉微感不安,連忙回頭望向床鋪。
床上空蕩蕩的,葉芙根尼娅沒了蹤影。
“熱妮娅!熱妮娅!”
柳德米拉吓得頭冒冷汗,連聲呼喊,四處張望。好在葉芙根尼娅沒走出卧室,正站在梳妝台前,盯着水銀鏡喃喃自語。說來也怪,柳德米拉居然聽不懂母親在說些什麽,仿佛在用一種古怪的腔調咒罵某人。
“熱妮娅,你怎麽起來了?快回床上去!”柳德米拉快步來到母親身後,試圖拉她的手,卻被母親粗暴的甩開。
葉芙根尼娅的臉色蒼白如紙,眼神卻異常明亮,盯着梳妝台看了看,抓起一把剪刀,反手握住,高高舉起,剪刀尖對着自己隆起的腹部,突然狠狠刺了下去!
“住手!”柳德米拉吓得魂都快飛了,不假思索使出格鬥技巧,鉗住母親右手腕,試圖迫使她丢下剪刀。
葉芙根尼娅轉身怒視女兒,充血的眼眸兇光畢露,突然擡起左手向她胸口猛擊,掌心迸發出一團漆黑的烈焰。轟鳴聲中,柳德米拉高挑健美的身軀如同紙片騰空飛起,一頭撞在天花闆上,又跌下來,重重摔在牆角,當場頭破血流,眼前一陣發黑。
柳德米拉扶着牆壁,掙紮着站起來。顧不得查看胸口那片火辣辣的灼傷痕迹,忍痛沖向不知中了什麽邪的母親。
葉芙根尼娅此刻再次高舉剪刀,似乎一門心思要扼殺自己腹中的胎兒。柳德米拉及時迫近到她跟前,奮力揮出一記掌刀将剪刀劈斷,帶有利刃的那部分落在地闆上,發出令她心悸的回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