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妹妹啊,也還不錯啦~雖然我更喜歡男孩!”柳德米拉任性地品評道。
“想要男孩你自己生呀!”葉芙根尼娅沒好氣地推開大女兒,臉上流露出心有餘悸的神态,“幸虧我懷的是女孩,若是男孩,那就麻煩了。”
柳德米拉聽出母親的言外之意,臉上的笑容迅速消失,正要開口說話,耳畔傳來敲門聲。打開卧室房門,一眼就看到魯道夫陛下站在門外,右手捧着花束,左手握着首飾盒,表情因緊張而顯得有些僵硬。
柳德米拉頓時把剛才那一絲不快抛到九霄雲外,很不客氣地把國王陛下拖進卧室,一轉身就溜了出去,砰地一聲關上房門,耳朵緊貼在門上,充分發揮高階遊俠的職業特長,聆聽卧室裏的動靜。
“怎麽樣了啊米拉?你聽見什麽了?”
羅蘭熱切地問。
柳德米拉豎起食指“噓”了一聲,繼續貼在門上竊聽,忽然面露驚喜,轉身抱住羅蘭歡呼:“求婚了!終于求婚了!雖然看不見現場的情景,不過想一想就覺得好浪漫!”
“熱妮娅阿姨不會拒絕吧?”羅蘭不由緊張起來。
“你瞎擔心什麽呀!”柳德米拉好氣又好笑,狠狠白了他一眼,“我老媽又不是傻瓜,怎麽可能拒絕求婚!”
忽然想起剛才那件事,她便笑不出來了,心情複雜地瞅着羅蘭,欲言又止。
“怎麽不說話了?”
“有件事……不知該不該問。”
“我們之間還有什麽要隐瞞的嗎?”
柳德米拉是個藏不住心事的直爽姑娘,被羅蘭這一問,索性實話實說。
“如果熱妮娅懷的是男孩……你會樂于見到這個孩子降生嗎?”
“爲什麽不?”羅蘭先是感到莫名其妙,随即覺察到柳德米拉眼中流露出患得患失的情緒,稍加思索就醒悟她的言外之意,笑着補充道:“我将很高興再多一個可愛的弟弟。”
柳德米拉明顯松了口氣,挽着他的胳膊柔聲道:“我早就知道你不在意,熱妮娅有些想法真的很可笑,不過怎麽說呢,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命運女神保佑,幸虧是女孩,這對我們大家都好!”
羅蘭越發覺得好笑。從憲法的角度來講,寇拉斯王室與普通家庭不同,仍然延續着傳統的“長子繼承制”,隻要他還活着,就是無可争議的王儲,葉芙根尼娅爲魯道夫産下的子嗣不會牽扯出什麽繼承權糾紛;反之,萬一他不在了,無論葉芙根尼娅産下的是女兒抑或兒子都具有同等的繼承權,她的顧慮簡直莫名其妙。
“人家都說懷孕的女人會變笨,米拉你明明沒有懷孕,怎麽也變笨了?”
“你才笨呢!”柳德米拉氣得一把扭住羅蘭,就要施展“防狼擒拿術”,卧室房門突然敞開,魯道夫陛下喜氣洋洋的走了出來。
“都進來吧,熱妮娅要親口向你們說聲謝謝。”
“自家人何必如此客氣,這都是我們晚輩應該做的。”羅蘭表面上淡定,其實心裏也很高興。看到葉芙根尼娅與柳德米拉相擁喜極而泣,覺得很有必要記錄下這值得紀念的一刻,就從儲物袋裏翻出“留影鏡”,尋找合适的角度給這母女倆拍照。過後又把柳德米拉強行從她母親懷裏拽出來,把自家老爸推過去取而代之,說是要爲國王和王後合影留念。
“孕婦需要好生靜養,不能太過激動,你們都給我出去!”柳德米拉很霸道,合影過後就把那父子倆都轟出門外,獨自留在卧室照顧母親。
魯道夫陛下尚未由求婚成功與再爲人父的雙重喜悅中平靜下來,摟着兒子肩膀,興沖沖地說:“難得今天這麽高興,陪我喝幾杯慶祝一下怎麽樣?”
“我那裏正好有兩瓶陳年佳釀,咱們今晚不醉不歸!”羅蘭笑着回答。
父子倆來到王宮小宴會廳,推杯換盞,開懷暢飲。
帶着微醺之意,魯道夫突發奇想,告訴羅蘭他打算給尚未出生的小女兒取名弗蘭西絲卡,以此紀念亡妻。
“這件事……你有跟熱妮娅阿姨提起過嗎?”羅蘭放下酒杯,臉色變得格外凝重。
“沒有說過,呵呵,我剛剛才産生這個念頭。”魯道夫是真的醉了,說起話來有點前言不搭後語。
“那就不要再提了,免得使熱妮娅阿姨傷心。”
羅蘭想了想,覺得這并不是一件小事,有必要把話說清楚。
“熱妮娅阿姨是一個很大度的女人,但她畢竟還是女人,是您的妻子,當然不希望您在娶了她之後仍然對已經去世的前任妻子念念不忘。如果您堅持用我母親的名字爲熱妮娅阿姨的女兒命名,就您而言是對亡妻的悼念,對她卻是一個心結,即便明面上不反對,心裏難免覺得别扭,特别是當女兒出生長大,問起母親,爲何給自己取名弗蘭西絲卡……您不妨試想一下那種情景,熱妮娅阿姨該有多尴尬?”羅蘭笑了笑,接着說,“您不妨再設想一下,如果熱妮娅阿姨将來再次懷孕,爲您添上一個小兒子,并且爲小兒子取名‘伊戈爾’,用以紀念她的亡夫,難道您就真的一點兒也不吃醋?這些問題現在看來不過是雞毛蒜皮的小事,卻會爲将來的家庭生活埋下隐患,成爲促使夫妻失合的種子,這具有紀念意義的名字甚至會爲無辜的孩子帶來童年陰影,萬萬不可草率決定。”
魯道夫雖然醉得頭腦發漲,畢竟還有一絲清醒,聽了兒子的勸誡,立刻意識到自己險些犯下大錯,同時也覺得很滑稽,擡頭打量羅蘭,眼神說不出的古怪。
“陛下,您爲何這樣看着我……”羅蘭被父親看得心裏一陣發毛,“是不是我有什麽話說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