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慣例,羅蘭每年十月一日都要出席國慶典禮,過後還要穿上全套教士制服,以“辛德拉教會”教皇的身份親自在首都大教堂主持聖事。
由于新移民的大量湧入,一六二四年度的“聖化祭典”特别熱鬧,平日裏恢弘空曠的大禮拜堂,今天被人群擠得滿滿當當,簡直連挪動一下腳步都很艱難。羅蘭從上午八點鍾開始主持典禮,連口氣都顧不得歇,直到太陽下山還沒忙完。鮑裏斯大牧首幾次勸他去吃點東西,稍事休息,羅蘭總是微笑着搖頭拒絕。看着面前排起的人龍,看着那些懷抱嬰兒、滿眼期盼的年輕母親,羅蘭實在不忍離開這座賦予嬰兒神聖祝福的祭壇。
傍晚六點整,國王陛下攜全體閣臣結束了國慶遊行儀式,作爲一整天慶典活動的收尾,再次來到首都大教堂參加晚間祈禱。羅蘭這時候也就不能顧全什麽父子名分了,以教會首腦的身份主持聖事,爲包括父親在内的政府高層一一獻上祝福,接受他們的鞠躬緻意。
輪到商務大臣葉芙根尼娅夫人走近祭壇領受祝福的時候,發生了一個小小的意外,或許是因爲教堂中的人太多,空氣有些沉悶,葉芙根尼娅的臉色出奇蒼白,勉強支撐到羅蘭念完祝禱詞,鞠躬緻謝的時候腹中突然翻江倒海,忍不住當場嘔吐。
此時至少有上千人在觀禮,看到這一幕頓時喧嘩聲四起!縱然不敢公開出聲批評商務大臣的嘔吐物污染了大教堂光潔如鏡的神聖地闆,目光中卻不由自主帶上譴責意味。
葉芙根尼娅覺察到人們的目光聚集在自己身上,爲剛剛的失禮行徑深感懊悔,慌忙跪了下去,試圖拿手帕清理自己的嘔吐物。
羅蘭快步走下祭壇,擡手攙扶葉芙根尼娅,阻止她這樣做。騰出左手輕輕一揮,使出一個0環法術,地闆上那一灘刺眼的嘔吐物憑空消失,恢複幹淨整潔。
這時魯道夫和柳德米拉也都回過神來,幾乎同一時間奔到葉芙根尼娅身旁,攙扶着這個看上去異常虛弱的女人,眼中都是關切。
父子間的交流不需要語言,魯道夫與羅蘭交換了一下眼色,随即攙扶葉芙根尼娅退出教堂。
柳德米拉放心不下母親的健康,乘着拜祭命運女神像的機會,低聲對羅蘭說:“熱妮娅恐怕生病了,我得跟去看看!”
“去吧,親愛的米拉,願女神保佑我們的家人!”羅蘭一語雙關的爲女友送上祝福。
柳德米拉輕吻羅蘭遞來的聖徽,又在衆目睽睽之下泰然自若的親吻教皇大人神聖的指尖,随即深深鞠躬,轉身離開大教堂。
羅蘭繼續主持聖事,表面上若無其事,心裏卻隐隐有種不安,預感到就要發生什麽大事,此時還無法斷定那是好事亦或壞事。
轉眼間又過去兩個小時,教堂中的人流絲毫未減。從門外排起的長長隊伍來看,羅蘭覺得今晚有必要通宵主持聖事。這時一個熟悉的身影匆匆走進教堂,立刻引起他的注意——是柳德米拉又回來了。
羅蘭略一沉吟,轉身走到擔任助祭的鮑裏斯大牧首跟前,将聖徽遞給他,低聲說:“看來我不得不暫時離開一下,接下來就拜托您了。”
“您早就該休息了,殿下。”
鮑裏斯不動聲色地接替了羅蘭的工作,繼續主持聖化儀式。
羅蘭先到後面房間換了便裝,出來找到柳德米拉,輕聲問這個滿臉焦急的姑娘:“熱妮娅病得很重嗎?”
“不不不,她沒病!”柳德米拉連連搖頭。
“沒病怎麽好端端的突然嘔吐起來,而且看上去非常虛弱。”羅蘭詫異地問。
“你真是個大傻瓜!”柳德米拉好氣又好笑地白了男友一眼,“沒聽說過妊娠反應嗎?”
“妊娠反應……”羅蘭猛然醒悟,禁不住拔高嗓門,“熱妮娅阿姨懷孕了?”
“噓——”柳德米拉連忙捂住他的嘴,“傻小子,這種事可不能到處宣揚啊!畢竟我老媽還沒嫁人呢!這就懷上了,傳揚出去…啊哈?你懂的!”
“我懂,我懂!”羅蘭連連點頭,“不過話說回來,米拉你看,老一輩人都已經有了愛情的結晶,咱倆是不是也該努力造人了啊?”
“造你個鬼喲!”柳德米拉俊俏的臉龐臊得通紅,“出嫁之前,我是不會讓你這大色鬼得逞的!”
“那可不一定。”羅蘭倒是挺樂觀,笑着拿出兩瓶“易容藥水”,自己灌下一瓶,變成土頭土腦的鄉下青年模樣,另一瓶遞給女友。
“爲什麽要僞裝?你不打算跟我去探望熱妮娅嗎?”柳德米拉滿臉費解。
“讓國王陛下與熱妮娅阿姨單獨相處一會兒,你先别去打擾他們的二人世界,陪我去買點東西。”羅蘭笑得有些神秘。
“就你鬼主意多!”柳德米拉無奈地灌下藥水,變成一個長相普通的女孩。由于魔法藥水無法改變身材,使她看起來像個經常從事體力勞動、高挑健美的村姑,與羅蘭變成的鄉下青年形象正相稱。
羅蘭挽着女友的手,熟練地穿街過巷,先去首都最大的花店買了一大捧玫瑰,吩咐店員紮成一束,還要寫上滿滿一張賀卡的甜言蜜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