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這是您需要的文件。”斯泰因邁爾意味深長地笑了笑,“祝您好運。”
弗蘭克的心思全在那份文件上,根本沒在意他說了什麽,含糊應了一聲就匆匆離開皇宮。
半個鍾頭過後,弗蘭克拿着簽署好的文件,在穆勒伯爵和卡萊爾行長的陪同下乘車回到韋恩斯坦家,将這份“不平等條約”交給正在客廳中等候的雅各布·福格爾。
“福格爾先生,你們開出的條件,我全都答應了,接下來該輪到你們兌現承諾了。”弗蘭克難以壓抑心頭的憤懑,說出來的話也帶着火氣。
老福格爾一笑了之,慢條斯理地翻看文件,過後站起身來向皇太子伸出右手。
“尊敬的殿下,請允許我冒昧的給您一個建議,現在就回到皇宮,躺在床上好好睡一覺,當明天太陽再次升起,您會發現一切煩惱都已過去,世界還是那麽美好。”
“但願如此。”弗蘭克疲憊地歎了口氣,轉身離開客廳。或許真如老福格爾建議的那樣,反正他能做的都已經做了,剩下的也就隻是好好睡一覺了。
老福格爾拿着文件穿過走廊,肥碩的身軀與輕盈的步伐看起來很不相稱。他就像一陣風從客廳刮到餐廳,徑自推開韋恩斯坦家的餐廳大門,昂首闊步闖了進去。
韋恩斯坦家專門舉辦宴會的大餐廳擺開一條長桌,主位坐着病恹恹的小老頭艾伯頓·韋恩斯坦,正在吃力的切開一塊炖小牛肉。
長條餐桌兩側高朋滿座,都是衣冠楚楚的成功人士,聖城素有名望的百萬富翁乃至千萬富翁,從事的行業也大多是金融和工業。
如果把就餐中的諸位先生身家加總起來,足以抵得上亞珊聖城其它百萬居民的财産總和。然而這場有史以來最重量級的會餐氣氛并不愉快,除了老艾伯頓在專心吃東西,客人們都在喋喋不休的抱怨。抱怨的内容也是千篇一律,指責帝國政府濫發金鈔,釀成金融危機,給他們的産業造成多大的麻煩,損失了多少利潤,現在民衆起來抗議遊行,政府搞不定了,又跑來要求他們這些倒黴的生意人出錢消災,拿出真金白銀收購已經形同廢紙的金鈔,從而平息民衆的慌恐情緒,這不是強人所難嗎?!
滿座賓客衆口一詞指責執政當局,指望這群鐵公雞出錢救市,簡直形同做夢。
任憑賓客們如何抱怨吵鬧,艾伯頓老頭始終面不改色,一言不發。直到看見雅各布·福格爾回到餐廳,老頭才停止進餐,拿起餐巾仔細的擦了擦嘴角,接過老福格爾遞來的文件,看都不看一眼就随手丢在桌上。
餐廳中突然安靜下來,金融家和實業家們,所有的百萬富翁們都停止抱怨,無數雙眼睛聚焦在那份文件上,視線如同帶有鈎子,試圖掀開文件封面,窺視其中的條款。
老艾伯頓在這一片異樣的寂靜中站起身來,以溫和而又令人不敢抗拒的語調緩緩開口。
“諸位先生們,當前的境況有多糟糕就不用我多說了,如果你們不想看到窗外憤怒的人群沖進你們的銀行和工廠,搶劫你們的财産,焚燒你們的房屋,那就不得不站出來做些事情,平息人們的憤怒。”
“這場風波源于金鈔暴跌,平息民衆怨氣的唯一辦法就是拿出真金白銀回收他們手中的金鈔,帝國政府拿不出這筆預算,隻能向我們求助。”
“我的朋友雅各布帶來一份文件,這是帝國政府爲報答救市者支付的酬勞,等一下你們有的是時間看,現在的問題是我們急需建立一個就是基金池,至少要向這個池子裏注入三億金杜加彈藥才有可能打赢這場艱難的戰争,我和雅各布各自承擔一億金杜加,剩下那一億金杜加就要拜托在座的諸位了。”
“醜話說在前頭,我不管你們如何攤派這一億救市基金,也不管你們彼此之間達成怎樣的交易,你們有的是時間争論這些話題,總之今天太陽下山之前我要看到桌上堆滿足夠多的支票。”
說完這句話,韋恩斯坦老頭無視滿臉驚詫的賓客,徑自離席,在雅各布·福格爾的陪同下走出餐廳,轉身随手使了個法術,将餐廳的門窗全都封閉起來。
“陪我去花園散步,晚飯的時候再回來。”老頭淡淡地說。
“樂意效勞。”雅各布·福格爾煞有介事地脫帽鞠躬,滑稽的樣子像隻企鵝。
這一高一矮、一胖一瘦、形象反差強烈的兩個人,兩位執掌亞珊帝國金融與工業命脈的無冕之王,在花園中悠閑散步、享用下午茶的時候,房門緊鎖的餐廳中發生了什麽情況,沒有人說得清。
當黃昏的餘晖染紅西邊天空,雅各布·福格爾陪同韋恩斯坦老頭回到餐廳,打開房門走了進去,看到的是一群筋疲力盡、東倒西歪的衆生相。
亞珊帝國最富有的一群人,仿佛剛剛結束一場曠日持久的戰争,都顯得疲憊不堪,隻想盡快回家倒頭睡覺。
杯盤狼藉的餐桌上,唯有中央地帶被清理的很幹淨,擺着一隻水晶果盆。盆中的水果被随意丢在桌上,取而代之的是滿滿一盆寫着不同數額、不同簽名的支票。
雅各布·福格爾和韋恩斯坦老頭不需要親自清點也猜得到,果盆中所有支票的總額不會少于100000000金杜加。
這一億金杜加再加上福格爾家和韋恩斯坦家提供的兩億金杜加,彙聚成一個龐大的資金池,将按部就班地投入市場,以票面價格的三到五折回購人們手中的金鈔。事實上不需要把民間流通的金鈔全部收回,隻要維持收購态勢,随着時間的推移,金鈔的信用與日俱增,自然而然會起死回生,重新被公衆接納。